可那时萧腾疯狂按下快门,几百张照片里始终只有一个满心欢喜的顾笙箫,繁花似锦在他眼里是她的陪衬。
后来偷偷洗了钱包照,在皮夹里一放就是八年。
多怀念,那时的巧笑嫣然美目盼兮!
“先生您好,”拿着零钱过来的服务生打断了萧腾的思绪,“这是找您的79块钱,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声音嘶哑地道谢。
把零钱塞进皮夹里,目光再不舍从花间俏颜上挪开,然而还是得合上皮夹。
从乐嘉大楼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微微有些阴暗,狂风四起没个停歇,大约是要下雨的节奏,市中心来去的行人很多,一个个行色匆忙地消失在街角。
启动的帕萨特一溜烟驶入主干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市人民医院,车速一路飙到了大路上允许的极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门前。
常常来医院,再加上一副英俊不凡的外表,年纪轻轻便身负他人难以达到的盛名,医院里很多人都认识他,进了住院部大楼后,一路上有不少人主动与他打招呼:“萧先生,您又过来看朋友?”
萧腾心情木然地应和着,熟门熟路地来到二楼一间病房外。
站在病房门口,萧腾满心凄凉和钝痛。
深深呼吸,伸手推开房门,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微胖的中年女人是狄蔚然请的长期护工王姐,听到动静,她朝门口一看——
“萧先生。”王姐赶紧站起身来,面容和蔼地与萧腾打招呼,“您又来看佳佳小姐啊。”
“嗯。”萧腾木然应着,从外面走进来,说话的声音嘶哑得有些令人心惊,“我有些话想与佳佳说说,您先去忙点别的吧,我待会儿再喊您进来照看她。”
“好的。”这一年里萧腾常来这里与佳佳说话,王姐早已见怪不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出门的时候还动作轻巧地带上了房门。
萧腾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像往常的每一次那样,满目凄凉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子。
洛佳佳已经躺一年多了,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时而目光戚戚的看着萧腾,时而咬牙切齿地发誓再也不原谅顾笙箫。
“佳佳,你知道吗?她已经回来了!”萧腾声音嘶哑地说着,就像洛佳佳没躺下之前那样与她面对面聊天,“你以前老是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原谅她了,可是你喝醉酒后常常抱着狄蔚然哭,你说顾笙箫你快回来好不好,你回来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糖醋排骨……”
“哭着哭着,你就开始担心她,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害怕她被人欺负……”
“佳佳,这些年她似乎过得一点都不好!”想到曾虹飞说的那些话,那种近乎窒息的压抑和绝望再度袭上心头,萧腾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去找她的朋友问,可是她的朋友却跟我说……”
发涩的眼眶变得猩红,那些残忍至极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我很想帮你,但是很抱歉,我已经答应笙箫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这几年经历的事,也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任何事。”
“笙箫说,过去对她来说愚蠢可悲又可笑,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但未来她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牵扯。”
“她还让我转告你和阮太太,如果你们过去真的把她当过朋友的话,就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去为难她。”
为难?他怎么舍得让她感到为难?
可是如果靠近她叫为难,他又怎么能做得到不为难?
这些残忍的话,如果醒着的洛佳佳听见了,一定会跳起来叉着腰骂吧?
可惜萧腾声音嘶哑地转述了这些残忍的话之后,病床上的人却自始至终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萧腾看了眼她惨白的面容和心电监控仪上微弱起伏的线条,“佳佳,你快醒过来吧,醒过来帮我劝劝她,醒来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洛佳佳是侗族与苗族混血,有着混血儿特有的深刻面孔,深邃精致的五官令她看起来美丽惊人,从前出门总爱着化精致妆容,大大的眼睛与火焰似的唇,走在校园里是一道美丽风景线。
可惜从前阴艳张扬的她再也不能动,安安静静地如死去一般躺着,再也无法说话。
沉默良久,萧腾再度喃喃低语:“笙箫不愿理我,也不希望我去找她,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未娶,她也未嫁……”
“效率还挺高啊!”熟悉的声音带着嘲弄,蓦地响在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