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世明打算让莫学义悄悄离开自己专门去管生意的事,这年头靠着老爹给拨军饷怎么看也不是个事儿!
尽管他没觉得打败李丹很难,甚至他可以立即派一千人将山下的封锁打破,可他不想这么干。
有机会削弱这个不听话的银陀,他二天王正是求之不得!娄世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往山下派了几支小队,以哨的规模沿着西麓、南麓搜索。
他们的使命是如果碰上落伍、逃散的银陀部下尽量予以收容,然后带回吉阳山来。
娄世明心里猜测如果银陀战败,他确实会先选择带着队伍回山。不过青衣小贼能想到派人阻截,那就是没打算让他回吉阳山和自己的老营会合。
从这点上看,那小贼够狠,他竟然不给对方喘息和短时间内恢复战力的任何机会!
娄世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都不说。干嘛要多嘴?难道银陀回不来,对自己不正是个机会么?他这样想着,悄悄瞟了眼不住打盹的虔中。
“过来。”他招过莫学义,指指椅子里歪倒着的司马:“去搞点粥水、小菜,这样熬一宿也难为这举人老爷了。”
他一直认为银陀不过是使唤这些读书人,并不懂得他们的作用,所以要表现出与银陀的不同,让虔中先有感激涕零的心思。
食物的香味唤醒了虔中,他睁眼就看到面前摆了个小桌,上面摆放着一碗清粥,两三样香油拌的小菜,还有一屉蒸饺。
“这……?”他看向娄世明,见他正吃得香,面前是与自己相同的那几样。
“司马醒啦?来、来,先吃点东西!”娄世明热情地招呼他。
虔中本能地想自己是银帅部下,岂能……。但是肚子似乎有些不争气,他用手捂住腹部,禁不住咽下口水。
娄世明哈哈大笑:“你们读书人呐,讲究太多!有些是该讲究,有些便得变通。似这碗粥,难道每粒米上都写着个‘娄’字?
你讲究它作甚,米放在任何人碗里,最后不都要吃进肚子里去?”他说完笑吟吟地催促:“快吃吧,说不得等会儿有战报来又该忙了,”
“那,在下谢二公子赏饭。”虔中说完,拿起碗筷,抑制不住地往嘴里划拉起来。
连着几口粥下肚,又送进一只蒸饺这才堪堪稳住了心神。虔中禁不住叹息了声。娄世明确知道他叹什么气,微笑着却不问。
直到他风卷残云地吃完,娄世明才关切地问:“司马可吃好了?要不要再来碗粥?”
“不、不,这样已经很好!”虔中躬身回答。
“吾进寨前便耳闻,说吉阳山上每日每人只给一升饭食,家眷还要减半,小孩子只发四成。
当时听了还以为是哪个恶意贬低银帅,不想上山之后方知确实如此。”
娄世明沉吟了下问:“敢问虔司马这是为何?难道吾父帅没有按编制及时划拨粮草,以致用度不足么?”
被他这一问,虔中觉得尴尬,又不好不回答,只得勉强道:“大帅并未克扣、延误,实在、实在是银帅自己出家时养成的八分食习惯。
呃……,这也有一定道理,因为队伍不断扩大,早超出了定编人数。若是不紧着些,这点粮草是不够用的。”
“呵呵,也就是说,贵营编制七千人,但实际却养活了九千多,对吧?多出来的都是民夫和家眷。”
娄世明叫人将餐具撤下换上茶水,边喝着他钟爱的叶子茶边玩味地瞟向虔中说道:
“银帅还是那么个佛陀性子,见到可怜人就想给碗饭吃,人家的婆姨、娃娃也毫不嫌弃地留在军中。”他突然语气一变:
“可我们父子受不了呀,这么庞大的队伍里有三成、甚至超过三成不是战兵,而且这些人都要靠我们去找粮食养活,却又不肯听从指挥、调度。司马觉得这样公平吗?”
“虔中不敢议论上官的是非。”
“哈哈哈!”娄世明看着虔中苍白的脸大笑:“子前司马呵,你怕什么?银陀他又不在这里,只是你与吾相谈而已。”
说着他用手指点点虔中:“亏得别人叫你诨号‘坐地虎’,怎的在吾面前流汗流成这样子?”
“二公子是‘天王’,在您的面前,我这只‘坐地虎’不过是小猫而已。”虔中慌忙离座,到前面施礼,躬身到地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