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他做传令才一年半时间,能将湖里各家了解如此清楚相当难得。回来以后直接进侦察处吧,我看他学东西应该也快,是个好手!”
三塘镇东南略高、西北略低,临着三塘河,南、北都是水泊。
河流到这地方沿着长岭的地形拐了个弯,然后南下,在董家山与螺蛳岭之间再度掉头,进入河道宽阔的三珰围段才安静下来,悠闲自在地朝西缓缓而去。
长岭虽然叫岭,实际在北方人看来大约最多就是个小丘而已。
镇北的山上如今起了座很显眼的堡垒,高高的望楼如灯塔般老远就能看见。
堡墙上的垛口尚未齐备,可以看到许多人在上面劳作,他们必须在湖匪到来前让它更完善,毕竟全镇百姓到时就指望它了!
这座堡选的地方实在好,西、北、东三面不是稻田就是沼泽、圩塘,只有东南一条路从镇子里出来通到门口。
门外的拦马墙到河边约有三、四十步,那里有个不大的条石码头,停放着本作为渡船使用的七、八条大小不等的沙船。
两名艄公正指着河水与个挎刀的公人说话,听他们语气似乎很相熟。
“窦班头你看这水比刚才咱们看的上游清多了是不?泥沙都在前边放下了所以如此。那边圩田都是好地,大部分是钱家所有,用的是每年自河底淘上来的淤泥,肥着哩!”
“大人,他们来了。”在码头上张望的巡丁忽然叫道,宋迁立即从石头上起身走过去。
远远地,有小船接近,船头和船尾各有一支火把,照见有个高大的汉子站在船上。船越来越近,可以听到船上有人轻声说话:“船要靠码头了,大人请小心。”
“嗯。”杨大意应了声,就在船帮与码头轻轻摩擦的瞬间,他拧身跳了上来,爽朗地伸出大手来,抱拳笑道:“宋老弟,俺来啦!”
“宋迁见过备御使大人!”宋迁露出轻松的笑容,不过还是先行了军礼,然后请杨大意上岸。“听说大人来,卑职可是如释重负!”
他忍不住说了句心里话:“这堡寨虽然修得七七八八了,可队伍都是临时拼凑的,战斗力这三个字实在说不上。
参谋部传信说要在这里和湖匪打第一仗,我心里是七上八下呵。都巡检派大人来,真是英明!”
“你可别再夸他了,俺这耳朵里成天都是夸他的词儿,真怕这小子会飘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杨大意挥手说。
宋迁嘿嘿地笑了两声,问他:“大人是先休息、吃点东西再议事,还是……?”
“丹哥儿不是老说要‘疾如风、徐如林’么,战事就在眼前来不及那么多讲究,咱们也别弄什么接风宴了,搞点腌菜、粥水、饼子就行,吃过便议事!”
“行,听大人的。”宋迁已经知道这位的脾气,便顺着他的意思,又告诉他不用担心弟兄们的吃住。
“螺蛳岭下边的小寨早都已经准备好了,队伍一到就能开饭。
落苏炖鱼、螺蛳炒韭菜、菘菜烧豆腐,厨子是余干带来的,都巡检亲自教过,肯定让大家满意……!”
他一路絮絮叨叨,完全不像练兵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死板样子,引着杨大意穿过镇子朝堡寨而来,路过的时候顺便向他介绍了哪条路是商业街、镇公所在哪里,哪儿是本地儒学等等。
杨大意便走便观察,虽在夜里,对镇子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走到门前,杨大意“诶”了声,指着下面岸边的几条船问:“这里也有个码头么?”
“这个不能算码头,这是原来三塘渡的渡口。这儿水比较急,又没有合适建码头的地方,就这几条小船停靠还凑合,大船是靠不到岸边的。
”宋迁介绍:“这渡口往上是桂家渡,往下是三家渡,只能渡人,量大些的商货和车、马都不行。哦对了,”
他补充说:“等会儿能见到余干的捕快班头窦炯,他对这周围熟悉,而且水性颇好。”
“是吗?那好极了!”杨大意说完,他们已经走进了堡寨的前院内。他就着火把的光亮打量这座新建的堡寨,发现它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陋。
堡墙有七、八尺厚,大门的门洞深度约有一丈,上面有个类似箭楼那样的结构。里面的院子有大约四十步方圆。
左边可以看到坡上建有两座木制或竹制的望楼,应该是没时间用泥砖盖碉楼,搭建了个临时的。
右边带围墙的院子,宋迁说那里面就是议事厅和仓房,是分司和区队部所在。后头隐约还有些屋舍应该是给乡勇们居住的。
“如果老乡来避难,能放得下那么多人吗?”杨大意边朝议事厅走边问。
“本镇居民有两千七百人,这两日已经告知大家湖匪将至,疏散到周围村子的有六百多,还有去县城投亲靠友的近两百人。
剩下的不到两千之数中,有六百已经编成保甲的男丁,随时可以配合我等。
其余的一千多均是老弱、妇幼,还有些坐店的商人舍不得自己财物的,这部分人肯定是要进来避难。不过你才看了前边,”
他笑着请杨链枷坐下,吩咐人开饭,然后回来用手指指:“其实最大的空地是后面山上,那儿除了个龙王庙外都空着哩,放个一千多人不成问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