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有功,去厨房,就说我讲的,把锅里那只鸭子的腿儿扯下来,包上你带回去!”
“唉,好好,谢大首领!”
陆九从厨房里捧着个荷叶包走出来,心里叽咕:用两只鸭腿打发老子,先前说好的吃五天饱饭就算吹了?我呸!
想想老校尉的脸,他吧嗒下嘴。嗯,看起来这事非做不可。不管真的假的,先将茅太公这颗脑袋交到麻长官手里再说!
江家送亲的队伍离开石脑寨的时候,整个寨子还都沉浸在欢乐中。
鞭炮的硝烟味道在鼻尖回荡,吃完酒席的送亲队伍醉醺醺地回到船上拔锚起航,陈仝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待那两条船成了黑点,他迫不及待地拔腿就走。
“五哥,你不洞房了,要去哪里?”他身边的傧相陈句吃惊地问。陈句的父亲和是陈元海是堂兄弟,少年时代就追随陈元海,曾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后来被分出去,做了依附石脑寨的上塘寨寨主。陈句的母亲是妾,他从小就被送到陈元海这里,一则作为人质,二来名义上是陈仝的玩伴。
这次原定他留守石脑寨,没料到陈仝突如其来地回到寨内。陈句感到十分不满,猜测这是对他不放心。
可婚礼刚结束,陈仝就撤下披红连声吩咐自己随从亲兵取衣甲、武器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弄得陈句莫名其妙、手足无措。
江云儿呆在屋里手足无措,身边眨眼间只剩下两名陪嫁的丫头。
谁知这两个却是从小被江豚教出来,忠诚且有些武勇的。立即去行李中抽出刀剑来,叫:“小姐快躲躲,我们来挡住贼人!”
“躲?往哪里躲呀?”江云儿这时也急了,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叫道。
“我、我知道有个地方”
听到男人的声音江云儿吓了一跳,才想起来那人还没走,是婆婆派来传话的,好像还是陈家的亲戚。“你、你知道哪里能藏人?”她声音颤抖地问。
没想到嫁过来第一天就遇到这种倒霉事,江云儿甚至连自己现在的这间屋朝哪个方向都还没搞清楚,更别说其它!
“我知道,嫂嫂快随我来!”陈句在云儿扯下盖头的瞬间,看到那柔和、秀美的面容忽然冒出股英雄救美的勇气,他大步迈向门外。
谁知刚出门就听耳边风声响,有个丫头叫声:“小心!”,用手里的刀背“啪”地磕落一支箭。
“小姐快走!”另一个丫头叫了声。她看到院门口出现几个叫着“这里有女人”的家伙,立即与同伴迎了上去。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江云儿甩掉碍事的大氅,提起裙子跟着陈句往后面跑。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父亲身边安宁的环境里,哪经历过这等情形。
江云儿心慌意乱,不顾一切,连裙子被刮破也顾不得了,只看着陈句的后背往前跑。
终于,陈句拉开一扇小小、矮矮的门,招手让她进去,然后自己也钻进来,反手关上门。
这时候江云儿才顾得上打量周围。原来这是间柴草房。面积很小,大约也就半间大小。
好像没有窗户,门关上以后暗得很,只从木板间的缝隙透进些光亮。
靠门一侧的墙上码放着成捆的树枝和垛起的劈柴。他俩的背后有个东西,好像是张拔步床的床架子。却没有床板,堆放着成捆的稻草。
“嫂嫂。”陈句轻声叫她,指指背后,又指指上面。江云儿回身一看,是张破桌子,瞬间明白了。
陈句拉开一把旧椅子让她踩着上桌,然后听见上面稻草悉悉索索响了阵,然后没动静了,他也上了桌子,先将椅子小心收归原位,然后两手一撑也上了床架顶。
在黑暗中他闻到江云儿身上的熏香气息,犹豫了下,在她旁边小心地趴下来。
原来在这床顶的木板上铺着层厚厚的稻草。“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江云儿在黑暗中有些惊讶地问。
“以前我和五哥,哦,就是陈仝在院子里疯玩。不想让大人找到的时候就躲到这里来,很管用,从来没被在这屋里找到过。”陈句说着笑了起来:
“可是十五岁以后,他突然就不和我玩了,说那是小孩子的把戏。唉!只有我有时还过来在上面躺躺,安静安静。”
陈句刚说完,忽然外面传来有人吆喝和兵器撞击的声音,他急忙“嘘”了声。
门“砰”地被撞开,有个铁矛头先伸进来乱摇了几下,接着有人伸头看看:“咦,那小娘皮明明往这边来了!”
“烂鱼,你那里有没有?”
“没有哇,这里面堆的都是烧火用的柴禾和树枝子。”
“过来,把这几间仔细搜搜!”
“哦!”那烂鱼收回铁矛不见了。外头很快想起阵锅碗瓢勺“噼里啪啦”的落地声,想必是那些人在搜旁边的房间。
江云儿稍稍支起身体往下看了看,见没动静了,胳膊一软仰面躺下来,轻声道:“老天保佑,但愿他们别再回来!”
话刚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吓得江云儿闭住了眼睛。脚步经过房间门口过去,好像有人在院子里交谈,之后有个声音大声说:
“你们几个,跟我走!”然后一阵杂乱的脚步伴随兵器碰撞,又经过门口离开了。
“都走了吗?”江云儿问了句,忽听院子里似乎有人说话,吓得她捂住嘴巴。
外面的人一直在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屋里两个人听不清楚,像是两个男子在争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