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本地名人,远些的如王安石、曾巩、晏殊、陆九渊、陈自明,到前朝的朱思本、席弘,到本朝开国初年的前体仁阁大学士方贵,现任詹事院少詹事袁耽。
本地出的人才可谓璨若群星,历届科举若没有临川人、抚州府进士榜上有名,那绝对会是咄咄怪事!
抚州这块地,正如同王荆公所说,物产丰富、气候适中,人民比较富足、安定,但它不属于兵家必争或交通枢纽的位置。
抚州本来没有太多武备,也没想过这地方会有大的战事。是江山军的兴起,使得本地文人、士绅突然警觉起来。
从小受的儒家教育告诉每个家庭要忠君爱国,于是以文人、士绅为核心,抚州府、临川县迅速组织了三千多团练。
又因有抚王的缘故,还特地命驻守崇仁、宜黄的卫所部队增援,所以城里有了五千官军。这样的兵力给杨贺的攻略计划带来了极大阻碍。
再看这座城和它的位置、地形。
原本的抚州府辖地比现在大一倍,前朝中期开始将其一分为二,南城、南丰、广昌、新城以及后来设立的泸溪构成了建昌府。
本朝立国后基本保持了这样的格局。但是与前朝不同,由于抚王分封到此,整个临川城获得很大变化。
不仅城基砌起三尺条石,而且四门内外与两翼五十步内全部包砖。
“元帅辛苦,这几日都未睡好觉。要不,末将代您去和主公解释一番?”冯白山建议。
“不妥,不妥。”王习摆手道:“主公定是被小人谗言迷惑了,且正在气头上,若只派中军去解释,万一再被误解为不恭敬,那可就麻烦大了。还是我去吧!”
王习说完扽了下杨星的衣袖:“那边都是亲近黄夫人的,元帅不可不防呵!”
原来杨星的母亲高氏前几年因心疾去世,杨贺便与当地另一渠帅黄子胜结亲,将他女儿迎娶做了续弦夫人。
黄氏生下一子取名杨宝,今年才五岁,甚得杨贺喜爱,平时行军杨贺都将他带在身边。
那黄氏也不是个娇无力,马上能行军,马下能问粮草、行军诸事,故而深得军中一拨人的拥戴。
那杨宝略大些,眉间便显出颗朱砂痣。行军司马刘帷声称自己会相术,识得此子有大能为故而这两年便有些人开始鼓吹,军中又有“托塔天王二太子下凡救世”这类谣传流行。
开始的时候杨星并不在意,但是随着他父子二人意见分歧越来越大,事情好像就有些不对了,甚至有传说杨贺曾言:“阿星脑后有反骨,不类似吾!”这样的话。
这也是为什么杨星后来很高兴独立带兵北上东乡,他当时想着也许父子俩经常见面争执闹得矛盾太深,分开一段各干各的,时间长了会好些。
但是没想到分开之后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杨贺对杨星手里握着一支重兵不放心起来,今天抽队伍、明天调将佐,弄得杨星好不憋气。
王习这一点,正戳在他心口上。杨星皱皱眉看眼冯中军,见他也在点头。
他心想派个中军去回话确实不好,王习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银陀帐下大将,父帅多少要给些面子。
于是他向王习拱手:“那只好偏劳一斗兄了!
请转告父帅,敌人就跟在我后面,如果不在七里岗布置防线拦截,他们直接就会冲过临川渡,五峰山下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大军就只能撤走金溪了。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余江陷落,金溪是否还在咱们手里谁也不知道。
万一金溪已失,东岸这些队伍就叫人家困死了!所以我必须守七里岗,而且父帅最好赶快派援军来!”
“明白,我会和主公好好解释的,元帅放心!”王习一脸严肃地拱拱手,随着信使赶快出营往五峰山而去。
但是当王习火急火燎地跑到大营进了中军大帐,却愣住了。
只见四名侍女正在翩翩起舞,中间床榻上半躺着杨贺,正举着杯子同身边蒲团上垂眉顺眼的普贤寺主持开玩笑。
黄夫人坐在榻沿上在给杨宝喂梨子汤,一边格格笑着附和杨贺。
下面左手是亲军大将宋枕和黄夫人的表弟书记官张珍,右手坐着愁眉不展的徐宏祖,和那擅长溜须的行军司马刘帷。
“哎呀,这不是一斗老弟么?来、来,快赐坐,赏酒!”杨贺红光满面哪里有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间王习有点懵,不知道这十几里路一来一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斗见过主公!”王习抱拳行礼。
“诶,不对、不对!”刘帷连连摇手:“你应该称陛下!”
“啊?”
“一斗你来得正好,”徐宏祖起身走到他身边,苦笑着告诉他:“陛下已经决定明日午时祭天,即皇帝位!”
“明天?”饶是王习乃征战大将,听到这消息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即位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这意味着杨贺将与朝廷对抗到极点的意思。
古来称帝者多矣,可自称是回事,能不能真正在那个位置上坐稳当又是另回事。而且一旦称帝,那就是条不归路,再也没法回头了!
“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那么多前线大将,可都来不及赶回来参加典礼呵!”
王习看向徐宏祖,这主应该是个明白人才对,难道他没拦着?在这样进退不得的情况下还要称帝,不是太滑稽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