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大吼一声纵马越过他,一刀砍死了正往回跑的那个宋枕亲卫,马蹄将那卷纸踏在泥土中。但是狡猾的宋枕却不见了,只听他在暗处某个地方喊着:
“陛下有旨,杨星勾结官军意图叛乱,活捉此人者封侯,取其头者赏五千两!”杨星气坏了,又痛惜好友冯白山遭此人暗算,所以发疯似地砍杀。
等他回过神来东方已经开始出现晨曦。他的马死了,身边只剩下二十几个亲卫。原来混战中他一头撞到燃烧的柱子上,不仅烫伤了半边脸,而且织绣的披风也被烧了。
有亲卫将他从火里救出,背到僻静的石头后面,给他喝了几口石缝里的泉水,杨星苏醒过来。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亲卫们找件披风给他裹好,用力将他推上了墙头。
被魏、顾二人救下来他很意外,但是后面怎么办?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跑到哪里?杨星从心底是绝望的。
这时候,前边忽然乱了,有人隐约在叫喊,后来就听见有叫声:“快跑、快跑,官军来啦!”
“哟,官军来了?很及时嘛!”顾、魏二人相视而笑,似乎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放松下来。“喂,看来你不用躲了!”顾南城朝屋里喊。
杨星在里面嘿嘿地笑,后来干脆放开声音哈哈大笑起来。“是呀,官军来了,我不用躲了,等他们拿住我,一刀就什么都结束啦!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宋枕,那个笨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这下子看你还能得意不?”
一阵喧闹过后,似有人在前面院子里说话,接着便有些红缨笠帽盔的官兵沿着那条上山的路跑过去了。
随着铁甲的铿锵声,从前殿墙角处出现一队人,中间有个着山纹铠,头戴亮闪闪银盔的年轻军官出现并往这里瞟了眼,便转身过来,站在阶下笑着拱手说:
“不意这寺内竟还能见到读书人,失敬、失敬。在下饶州千户朱瞻基,敢问二位是?”
顾南城便回礼,介绍说:“在下顾连。这是我好友魏少龙。我二人游历到此,本想去鄱阳访友,不想被战事阻隔于此。算来躲在这小庙里已经四个月了!”
朱瞻基一愣,赶紧问:“两位可是并称淮南双城的南城兄和木城兄?”
“咦,千户大人如何知晓我二人?”顾南城愣住了。
“哈,两位不是要去鄱阳寻飞黄先生吗?他正是在下家中的幕宾啊!飞黄先生没有二位的消息急得不行,末将这次带兵出来,他还特地嘱咐,要我细细寻访。
不料天下事竟这般巧,得来全不费功夫!”朱瞻基很高兴,那飞黄先生早介绍过这二人都是大才,可惜都不愿做官科举,只将家中生意委托他人,整日寄情山水。
他还担心二人会不会已经遇到江山军被害了,没想到在这里巧遇。
魏木城将手一拍:“飞黄来信说现在太常寺卿朱公之侄家中暂歇,忝为幕僚,原来指的就是大人啊?”
“可不就是!”
三人皆大喜,重新见礼。朱瞻基告诉他们看到这边火起,旅团长便知情形有变,立即叫团练步骑连夜拔营向前。
那时他这支队伍刚剿灭了一股敌人,好容易追上主力,他没有犹豫立即请战,于是在辅兵的帮助下官军急行军赶到,正好摘了个桃子。
“敌人没想到我们来,一冲就垮了。”朱瞻基得意地介绍:“后来听说是江山军内发生火并,杨贺派了部将来抓他儿子杨星,那杨星年轻气盛岂肯就缚?便同他斗起来。”
“那,结果呢?”顾南城问。
“结果?有人说杨星投火自尽了,还有人说他逃走却陷入重围死在乱军中了。
不过带兵来抓他的敌将宋枕,倒是被在下一箭射死取了脑袋!”朱瞻基说着朝后喊了句,有个兵便提着头发拎起颗人头来。
“啊——哈哈哈!天道好还呀!天道报应呀!哈哈哈!”
笑声引起朱瞻基的注意,他问顾南城:“这是……?”
“哦,我俩捡到的一个仆人,时不常便疯疯癫癫地胡言乱语。”他说完掉头朝屋里叫:“喂,你是钦犯对不对?”
“对呀,我就是!我是钦犯,钦犯是我,哈哈哈、嘿嘿嘿……。”杨星见到宋枕的人头乐不可支。
“你瞧。”顾南城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叹口气摇摇脑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