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阿郎的打算是?”武宁儿很知趣,没有继续深究。
李丹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走了两圈,回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说:“帐篷里可有火烛?请姐姐进来我详细与你说。”
武宁儿略有些囧,稍犹豫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个人一起进去。
黑暗里悉悉索索了好一阵子,才听武宁儿声音发颤,说:“阿郎今晚可宿在奴这里?那、你稍等,我去找火烛。”然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好容易火媒子点亮了蜡烛。
李丹转着头才看清一边是张折叠的木床,上边铺着兵士们割来的茅草和车里取出来的被褥。
李丹笑道:“回头得和陈三郎说说,这床还是显得单薄,平躺一人还罢了,稍一折腾只怕要倒架。”武宁儿羞得红透了脸,幸亏帐篷里暗看不清楚。
她伸手在李丹背上捶了下,然后一手取了烛台,拉着李丹在床边坐下,那床果然响了一声,武宁儿便跳起来,跪坐在床边听他说话。
将地图摆在床上,李丹歪着身子指着:“姐姐请看,咱们原来计划是走这条路。我的意思,明日咱们在歧路铺分开,你们改走北线。
那条路远些却好走,人烟也要比这边多得多,南线这路虽近却都是山路,且要布置作战,两下里一算,咱们到竹叶山下的时间该是一样的。”他说完直起身:
“明日我安排裴四哥带侦察、警卫、工程各一班人,加上原有的枪骑,你们先悄悄和大队分开。为防万一,我会派一队人绕小路到茶园岭下去接应你们。”
“为什么不让他们一开始就跟着我们走,而要走小路接应?”
“因为我们不能让他们察觉忽然走掉了上百人马,那样他们就会怀疑你们当中有重要人物。”李丹解释:
“我必须在吸引敌人主力跟来后,再找机会让那些人离开,才能最大限度不使走北线的队伍过于引人注意,而同时又能保护你们的安全。”见她垂首不语,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武宁儿摇头:“只是想到要离开三郎,心中不舍。”
李丹心中泛起暖意,这个世上除去姨娘和阿英之外,似乎又有一个女人记挂自己了。他离开床边,单腿跪地,张开两臂轻声说:“来!”宁儿便带着一阵清香钻进他怀里。
“别担心,别害怕!”李丹轻轻拍她的肩头:“王爷既然让你们跟了我,那就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过那种浮萍一样的日子!”
烛火又被吹灭了。
过了阵子,李丹从帐篷里出来。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那月光朦胧,好像女人迷醉的眼神,有朵云正从它上方经过,恰似低垂的眼睑。
靴子踩在柔软的草皮上,好像在发出低浅的呻吟,李丹脚步轻快,他要连夜召集人,布置明天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帐篷里静悄悄地。武宁儿蜷缩在夹被里一动不动,生怕把他临走时为自己掖好的被角弄乱了。回想刚才的情形,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个年轻的爵爷,比自己还小一岁,说话做事却像个成人。不对,他比成人更成熟!
想起他拥着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抚摸的手……,武宁儿禁不住拿他和赵榛做个比较,发现那个只会在耳边絮叨情话的王爷显得那样笨拙,他似乎连人家喜欢和不喜欢都没想过。
李三郎也有些笨拙,但看得出来是由于紧张和小心,一旦破了这层窗户纸,他立即显出自己的可爱之处来。
诶!可惜,明天就又要分开了。虽然三郎说最多就三、五日,但武宁儿还是会担心,一种她不能说出口的担心。
但愿情郎这番无恙,能尽快重逢,那时便要找个花好月圆夜,重新续上今晚的故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