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边聊便闹,忽然武宁儿做个噤声动作,说:“你听,好像外边雨停了?”
“似乎是这样,不如打开天窗瞧瞧?关上窗总还是太闷。”阿宾建议。
“哗啦”,天窗推开,一股凉风扑面而入。
小姐俩都禁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听车轮的嶙嶙声中,有个人在喊:“前面就是黄巢岭啦,是这段最危险的路,大家打起精神来,千万要当心!”
“黄巢岭,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黄巢?”阿宾刚说完,就听“砰”地声,一支羽箭从上方飞来一头扎在天窗板边框上,吓得二人都“啊”地惊叫起来。
“敌袭!左侧有敌人!保护一号车、二号车!警卫排的弟兄们随我来!”刚才那声音大叫着。
这时又听见左车厢板外不断传来“哆、哆”的声响,有马儿的嘶鸣和兵器碰撞发出的刺耳金属摩擦声。
马车似乎偏离了下绕开什么东西,然后速度明显慢下来。就有人高喊:“不要停、不要停,马车快走!”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厉害,不断有人叫:“截住这辆车!”、“杀死李三郎赏五百两!”小姐俩一愣,难道他们是以为李三郎在这辆车上,所以拼命要来截取的?
好在这车驭手的驾驭技术极高,竟一直未停车地往前冲。山路起起伏伏,驭手和车夫都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喊:“驾、驾!快跑!”。
突然外厢板上传来“咚、咚”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放鞭炮般“砰”地一声大响,有人大叫一声。
武宁儿抱住惊叫的妹子,忽然看见世子睁着大眼睛坐在床上,急忙推妹子:“阿宾、阿宾,殿下!快去抱住殿下!”
阿宾满脸惊慌地努力爬起来往车尾走,刚迈出两步就觉得车厢向下一沉,后部发出很大动静。
阿宾在震动中一个踉跄跌倒了。“阿姐,快关天窗!”她忽然大叫。
这下提醒了武宁儿,只有她够得到顶棚高度,她急忙跳过去推把手,但是刚才那支箭还插在上面。她伸手抽出短剑!
“唰啦”,天窗反而被打开了,一个丑陋的脸孔出现在那里。“哈哈!是漂亮的小娘们!”那贼人叫道。
但是他没能高兴第二声,武宁儿毫不犹豫地一剑挥出,锋利的剑刃掠过,斩落了两根手指。
“啊!”那贼脸惊恐、痛苦地一闪,消失在天窗口,接着就听声马鞭响,车厢上方的压力一松,然后后面地面上“嘭”地声,声音很响。
小姐俩心里都明白大约是那贼人跌下去了,武宁儿再次挥剑砍断那支箭,用力推上了天窗,又用下面的销子卡住,姐俩这才对着松口气。
马车似乎又上桥、下桥。
突然车轮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歪歪地驶出一段便停住了,周围的呼喝、叱骂,兵器的撞击,布置又多少马蹄在踩踏的声音隔着厢板传来,间或还有人受到伤害时的惨叫。
姐妹两个的心都提起来了,阿宾抱着世子,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话安慰,武宁儿咬着下唇,一手握剑紧张地看着两侧车门。
不断有什么撞击上来,有时像兵器,有时像是人。后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带他们离开,小碗儿,你回车上去不要离开!”
车身动了下,接着便有个少年的声音叫:“裴指挥,车夫受伤了!”然后又急急地问:
“你是谁,车夫?那他呢?驭手?你会不会驾车?那走吧,赶紧走,快!”很快车子又向前走,后头便有人叫:“拦住它,拦住车!”但它还是向前跑去了。
过了会儿,大概离战场远些,也听不到呼喊和厮杀了,马车渐渐慢下来。最后它停住了。有人拍响前窗板,那个少年叫:“二位姑娘,里面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武宁儿大声回答,又问:“外面怎样?”
“狗东西,派了一百人追上来,还好裴四爷死战。咱们伤亡也不小,我不知道路,没有地图怕走错,所以停下来等等后面的人。
咱们两辆车,驭手一死一伤,现在都是车夫在驾车了。”忽然他大叫:“铁头,这里、这里!”
很快,有匹马追了上来。那个被称作铁头的粗声大气:“你怎么停下了?”
“我不识路啊!”
“废话,我等那个识得?都只看图罢了。”铁头急赤白脸:“那也不能停在这个地方呀,这里地势高多显眼,周围要是有敌人一眼就发现了!”
“那怎办?要不下去沿着河走?我看往北的路又是进山,不知还有没有伏兵?”
“等等,有人来了。”须臾铁头高兴起来:“是宋教头,这下好了!”
不一会儿,听着有一小队骑手赶上来,有人大叫:“车怎么停下了?”
“不知该走哪条路?大人!”
“往南、往南,沿着河走,爵爷安排了人接应我们!”
“好,那走吧!走!我到前面去探路!”铁头说着,马蹄得得地先走了,然后车轮又转动起来。
武宁儿手抚着胸口缓缓坐下。周围有自己人肯定是安全了,她现在觉得浑身虚脱般无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