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我任命的队正,在战场上丢掉部下只顾着自己的亲事。真有你的!”
李丹见张钹又趴在那里不敢言语,转头看看那小姑娘,见她低着头,似乎眼角还带着泪痕。
李丹招宋小牛过来耳语几句,小牛满脸严肃地点点头出去。
接着他叫过巴师爷和吴茂,请他们协助先将亭内外众人疏散,然后就见小牛带了韩四带几名亲卫用青布围着亭子拉了一圈帷幕,并由亲卫在外面把守。
李丹坐在刚才盛怀恩的位置上,请那姑娘在下首坐了,这才接着问:“这位小娘,你可愿回答李某所问?”
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按说不能相处、触碰,所谓男女大防虽然没有两百年后那种程度,但是“这样不好”的观念还是有,即便在民间也是如此。
李丹知道像这样曾落入贼手的女性,若没有男子愿意接纳,下场会很悲惨,即便乱匪还未来得及对她做什么。
“你看,帷幕之内只有咱们三人。某虽年纪尚小,却也是受官府委派的上司。你有什么话请对我说,李某当尽力而为。”
那姑娘看看亭内,慢慢开口说:“长官,这事不怪他,他是个好的……。”
还未说完,已经红了脸,低下头去,声音越发低了。
奴姓楚,家就在南边月亮山下。今早出来为父亲采药遇到贼人,绑了奴家……。幸好被这位义士相救,本该……答谢救命之恩……。”
“他是作战时遇到,扶危救困理所当然,你不必答谢。”
李丹瞪了抬头偷看的张钹一眼,吓得他赶紧趴好。“那么……可需要某派人护送你回家?”
那姑娘紧紧闭了闭嘴唇,这才说:“奴心里也乱得很,按说该回去侍奉老父。可……。”
“你是怕村里人说些胡话不好听?”
那姑娘把脸几乎垂到胸前,轻轻点了下头。
“你家里做什么的?几口人?”
“回将军话,奴家里只有老父和弟弟,继母朱氏已于年初没了。家里佃租了宋秀才的十亩地,自己还有三亩水田和几分菜地。”
“你父什么病?”
“奴也不知,宋婶娘找了个老先生来看,说是内热外寒之症。
可是拖延两月了,用药并不见效。奴打听得这山上有种草可以试试,所以冒险前来……。谁知就遇到强人。”说着又掉下泪来。
“唉,不幸至此!”李丹叹息。
“本来,镇上有位尚先生,听说是御医后代。
可是,自从镇上来了乱匪,尚先生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就是知道,我也不敢去找呀。”
“是呀,动荡时节百姓遭殃!”李丹拍了下石桌面,停停又问:“可有名?”
“奴在家里叫做阿莲。”
“好,那么阿莲今年几岁?”
问名字和年龄是比较失礼的,阿莲犹豫下,抬头看看,见对方是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不禁心中惊讶。
瞥眼看地上趴着的张钹,心里恍然明白那少年的地位、家声肯定是比这位更高,否则怎会如此年轻便做了什么防御使呢?
她咬咬牙,回答说:“奴今年十四岁。”
“咦,阿莲竟比某还小一岁。”李丹笑了。
阿莲心里大吃一惊,更相信这人是个能拿主意的。
于是离座跪下,磕个头,趴在那儿说:“求大人开恩,饶过这位义士。他、他毕竟救了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