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麻九果然赶着骡车去了劳媒婆家里,不由分说地将她扯上车,径直送入李府的二房说话。
当听说是要和陈家退婚,劳媒婆的麻子脸不住抖动,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高、高娘子恕罪,老婆子这辈子做媒无数,可、可这退婚的事情……,这、这,这还真没办过哩。要不,您另找位媒人去说说?”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退婚这种事是媒婆们的大忌!
婚事成了那是你做媒的积德有劳,尤其李、陈两家都是官宦门庭,对媒婆来说更是脸面光彩。
可要做到退婚这份上,将来人家觉得晦气,谁还愿意来照顾你生意?
再者,说合婚事是两好并一,退婚可就要得罪其中一方了。
假如将来陈家遇赦放还,人家最不济也还是本地乡绅,得罪一家就等于得罪十户,这不是亏本生意嘛!
所以劳媒婆作难,不乐意去出这个头。
“劳家嫂嫂,你看看,都是女人,我会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高氏手里那绢扇慢条斯理地扇动着。
这劳媒婆的男人是以前高家的佃户,后来得高父赏识,调他到城里铺子上做了个米店管事的杠头,所以高氏称她“嫂嫂”。
“你不想去我明白,可……你不会想让我替你跑这趟吧?”高氏说完,抬眼瞟了她一眼。
“这……。”劳媒婆额角渗出汗珠,她用帕子抹抹,轻声道:“那,那大娘给个提示,退婚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她家男人虽然获罪,但、但这个话……它没法……。”
高氏一嘁:“这还不好办?国丧期间,应天府学的学生们胡闹,那陈仕安做为提学当然要承担责任。
如此失德家庭怎能与我李氏婚配?这不是现成的口实么?”
“哦,哦,那……那我就去试试?”劳媒婆说不过,咧嘴不知是哭还是笑。
“二奶奶,不好啦!”一个丫鬟忽然跑进来叫。
“什么事,吓人一跳!”高氏喝道:“这等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是五郎,”那丫鬟惊慌地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忙补了礼,
压低声音说:“五郎听说奶奶把陈家大姐儿送回去就恼了,现在关着门,谁也不让进去,在屋里拿着把剑又砍又砸地。奶奶你快去看看吧!”
“这、这个不省心的!”高氏听说儿子在屋里,还拿了把剑,顿时魂儿都飞了。
她也顾不得劳媒婆,急急忙忙拎起裙摆就往外跑。几个丫鬟只得在后面追。
劳媒婆心里冷笑,想想话还没说完又不敢走,索性跟过去看看热闹。
从二房正屋到李硕住的小跨院不过几十步远,这院子并不大有些狭长。
李硕住的小楼在上首,靠西墙下是四间厢房,宝瓶门那里进来是个藤萝架,从这里沿东墙直到他书房窗下摆的全是各种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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