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婆子送了晚膳过来, 宋琬净了手坐到食桌前, 看到桌子上摆了一碟腌的胭脂鹅脯, 一碗酒酿清蒸鸭子, 一碗火腿炖肘子, 并一大盅粳米饭, 另有两碗红枣莲子燕窝粥。
明月拿了碗箸来, 拨了一碗饭,宋琬蹙了蹙眉,摆手道, “将这些换掉,拿两碟子小菜就好。”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沈谦又是她亲舅舅, 她不能亲自去吊唁他, 总该为他斋戒几日的。
用过晚膳,宋琬让喜儿拿了笔墨过来。她坐在炕里头, 抄起了《金刚经》。孟阶从书房回来, 宋琬还披着一件单衣坐在炕上。他走过去抽了她手里的笔, 说道, “夜深了, 等明儿再写吧。”
宋琬扭头看了一眼漏钟,已是亥正了。她点点头, 踩着脚踏下了炕。孟阶吩咐明月和喜儿打了热水进来,宋琬卸了妆便上了床。
她心里闷得慌, 翻来覆去好几次, 还是很清醒。她害怕吵到孟阶,便悄悄地往床里头靠了靠,正要拉了锦褥盖在身上,却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又拉了回去。
孟阶睁开眼,将宋琬放下来的青丝拨到一边去,轻声说,“琬琬,你不睡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睡的,别再乱动了。”
宋琬便将头埋在孟阶的胸前,小声的说,“我知道了。”
也不知夜里几时睡过去的,二日清晓,宋琬拨开床帐,见孟阶早就去了翰林院了。她看外面院子里土润苔青,便问明月,“夜里几时下的雨?”
明月夜里睡得最沉,她摇了摇头,喜儿便接过话来,“五更下了一会。”
宋琬见天还阴沉沉的,还是也下的样子。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喃喃的道,“也不知孟阶走的时候可带了伞?”
孟阶走的时候,喜儿也起来了,她说道,“我瞧着洗墨是回房里拿了伞的,小姐不必担心。”
宋琬又回了房里抄经书,她准备抄十卷的,三日的时候派人送过去,也算是她的一些心意。
朱夫人和胡夫人、陈夫人却相邀一起过来了,她们听说了沈谦的事,都不免唏嘘,便捡着话安慰宋琬。
宋琬现下已缓过来不少,她笑了笑,让明月将庄子里新送来的桃子和李子洗了与众人吃。
陈夫人看上去很是喜欢吃脆生生的青桃,宋琬让明月挑了一篮,让她带走了。
正午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雨。先是蒙蒙细雨,接着雨点子越来越大,院里的竹子却越发青翠起来。
等雨小了一些,明月打着青油伞从外面进来,雨水沾湿了她额前的刘海,一绺一绺的,还往下滴水,桃红色的褙子也浸透了,绣花鞋更是趟了水,走起路来吱吱的响。喜儿忙拿了绸巾递给她,“亏你还打着伞呢,怎么淋成这样?”
明月收了伞,将绣花鞋脱了,踩在地板上,笑嘻嘻的道,“竹林里冒了好些新笋出来,只露了一个尖,可多了,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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