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渐渐好了,往昔官府的欺压也少了许多,首先是律法严了,官绅勾结迫民之事虽有,却不再却往前那般沉重。在一些地方,乡绅为了挣得公局之位,比往常更为照顾街坊邻里,借着公局,为乡民挣利,也成为公局局董维持自身地位的常识。
圣道帝在官员心目中也是明君,首要一条,那就是俸禄足足,已开始有宋时之风。其次是圣道帝没什么好恶,或者说他没表现出来,考评都散于各处,官员们不必如前朝那般战战兢兢,揣摩上意,可以一展自己为官抱负。官场自是亘古以来就有,诸多陋规还是免不了,绝对的公正为民是做不到,但较之明时都已舒活太多,满清官场更不能比。唯一让官员们腹诽的,还是科举之途越来越阔,什么出身的人都能作官了,往曰那些儒士和官老爷的优越感越来越低。
圣道帝在读书人心中的名望,也从早前的儒家死敌,开始向学问宗师转进。没办法,儒士已是被打压得只能以私德为自留地,道党出笼,已将一国读书人,渐渐改造为头顶上天,脚踏实地的天主道弟子。即便是顽固儒党,也不得不称颂圣道帝大兴文事,广开藏书楼,推行普民教育的壮举。
军队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圣道帝的贴心肉,要将“管住皇帝”这话传到军中,军队怕是要人人侧目。
这样的皇帝,管住他?朝野闲时就有人戏称,今上若再复了华夏,谥号怕是穷尽《华夏字典》里所有褒字都难以概括功业。
声望是一面,威能是一面,就看皇帝一面整治西班牙人,一面还隔着数千里,整治那帮搅祸的福建商人,就知道皇帝的手腕,在政在商,那都是无人能及。
管住皇帝?这个问题提出来,不少商人都在想,会不会国人首先质问,你如此提议,怕是居心不良,管住了皇帝,就让你们商贾好食国人之利?
沈复仰道:“简单,明法,不仅管住皇帝,还要管住我们所有人!”
如最早的青浦商会,后来的工商总会一般,定下条款,明确规矩,这也是皇帝一再强调的做事原则,他这提议,众人都不迭点头。
韩玉阶再问:“明法!?谁定法?谁来管?”
这问题就深了,若是一般事,自然是皇帝定法,他们参赞,商部、法司和计司依法监管。
可现在要管皇帝本身,直白说,不准皇帝再入股市,具体条款谁来定?又是谁来监管?
韩玉阶沉声道:“这可是一整套东西,涉及的是国政的根底,尤其是皇帝之权和我们工商之权该如何界定,咱们工商总会既是要站到皇帝面前声张,那就得拿出一整套办法。”
大厅里鸦雀无声,好半天,忽然有人低声道:“这可是一国之本的问题啊,咱们工商也终于碰到了这条底线了。”
所有人脸色沉凝,他们也都有了同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