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挥退令使,亲自对儿子解说。
“就算是攻下了居延堡,我们也得留出撤退的时间,喀尔喀三位汗王可不敢跟红衣决战。毁了居延堡,汉人要重修,至少又得一年,对他们来说,过得一年就算一年吧。”
策棱鄙夷地说着,多伦扎布已不太清楚父亲的想法,又不敢深问,只好问该怎么攻城。
“绝不靠近城墙半里之内,打一天作一天法事……”
策棱微微笑着,多伦扎布心说,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第二天,多伦扎布才发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就算卯足了劲,也没多少人能冲到城墙半里以内。进到两里内,汉人的小炮就开始轰击,一里以内,就有如雨的枪弹迎头泼来,更让人恐怖的是,这一里以外的枪击都很有准头。
土谢图汗部一队自忖武勇的巴特尔先登队冲了一里半,尸体就拉了一里半,如一条长长省略号。堪堪冲到半里开外,最后十来个人被一连串的开花弹和排枪淹没,点出了一个艳红而饱满的句号。
“呼……真爽……”
曹沾从角楼上的射击孔退开,给自己的十三年式线膛枪装弹,刚才那个句号,还有自己贡献的一小点呢。
不仅角楼有射击孔,城墙也都是这种设计,整整一曰“血战”,流的都是蒙古人的血,对方起码在城下死伤五六百人。居延堡守军死三伤十一,其中一死三伤还是一门四斤炮炸膛,对英华官兵来说,制造局的黑心炮匠比蒙古人还可恨。虽然炸膛原因是新炮手紧张,填了两份炮药,可顶不住双倍药量的火炮,那就是劣品!
“不应该啊……”
作战间隙,守城官兵还轮流回营吃中午饭,代去病继续抱怨。
“战争不就该是耿直了脖子,全身血液都像是油锅翻腾一般,滋滋作响,一刀下去,血水泼了一脸,然后你觉得不仰天嚎上一嗓子,整个人就要炸裂么?”
听到这比自己还酸的书生意气,曹沾笑了,喷了代去病一脸米粒。
“这才几天,着什么急?”
曹沾早有心理准备,因为他曾经在桂真身边跟了三个月,对禁卫第六师在缅甸血战的细节非常清楚。
代去病一边抹脸一边道:“着急啊,混不到龙头章,也要混枚虎豹章,不然怎么回去娶媳妇呢?”
曹沾又差点喷了,怎么你也要娶妻呢?
接着轰的一声,地板猛抖,杂物飞溅,烟尘大作,还夹着惨呼声。老半天后,惊得全身都僵了的两人才看到大概两三丈外的饭桌上,一人已经没了脑袋,一人缺了一条腿,正在地上惨呼翻滚。再看看屋顶,赫然一个大洞,原来是蒙古人的一发炮弹轰进了食堂。
两人吞着唾沫,忽然觉得,血液还没沸腾,就开始变冷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