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柳条在轻柔的风里微摆,刚抽出的嫩叶,断弦,飘在空中,落到喧嚣的街道上,也有些叶子乘着风,落到一扇开启窗户的阁楼里。敞开的窗户里,便听得琴音拨弦,女子清音应和着伴调婉柔着的唱着小曲。
楼下人声鼎沸,靡靡喧闹,阁楼上,一袭青袍的年轻书生盘坐着,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柔柔纤指拨动弦音,对面,软塌上一袭白衣裙摆的女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伤心悦目的气质。
一男一女,颇为融洽,恰时一对璧人。
偶尔,男子会睁开眼睛,去看眼前的玉人,又恰好女子微微察觉,与他对视,便忽然轻柔笑了一下,眉眼中透着似乎能读懂人心里想法的清澈,有种让人引为知己冲动。
女子的一颦一笑,充满了看不见的妩媚,浑然不觉中仿佛就会被感染心灵。
一曲终罢。
她双手慢慢垂下,恰好一股清风吹进来,拂起青丝,仿佛余音未断,充斥屋内久久徘徊不去。男子仿佛意犹未尽,合着眼帘,细细品味,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师师琴艺果然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若是将来不能再听得此佳音,真是抱憾终身。”
“师师…..”
过了一会儿,男子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道:“莫不如,在下为你赎身可好,家中其实也颇钱财,若是师师愿意……”
话说到一半,一袭白衣裙摆拂琴弦的女子,微微笑起来,待要说话。陡然间,房外,走廊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门扇被推开,数名皂衣番子挎刀将出口堵住,那李妈妈在身后着急的想要过去,却是挤不过,只得不停的对李师师眨巴眼睛。
“众位公公寻师师有何事。”
李师师起身冲门外行了一礼,言语表情既不谄媚也不胆怯。
皂衣番子中,一人说道:“督主吩咐,明日府中有贵客相待,请师师姑娘过去抚琴一曲,望姑娘明日能早些过来,莫要怠慢了贵客。”
“你们是什么人,师师乃是琴艺大家,既然相请如何说的蛮横无礼?”屋中的男子起身过来,与皂衣番子怒目相对。
李妈妈此时终于挤了过来,挥着少了一根小指的手掌隔在中间赔笑道:“各位公公莫要恼了,这位刚进京不久,不知道各位公公是什么人物,还望公公暂息雷霆之怒,妈妈保证明日亲自把师师送到提督大人府上,要是迟了,我再咬下一根手指赔罪就是。”
“话,咱家已经传达,到不到的了,那就是你们的事。”那名皂衣番子领着同僚离开,下楼。
那男子脸憋的通红,显然是气的,指着已经下楼的番子,说道:“这些人…..这些人可是那东厂的宦官?岂有此理,师师放心,若是你不愿意去,我这就回去告诉叔伯让他保你,我叔伯乃是当朝少宰王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