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疏将茶盏一放,道:“国师真是客气又知礼,本王都载了洗山真人这么多回,也没能得她老人家半个谢字。”
盘锦丫头歪头疑惑问道:“洗山真人?是个什么人呀?”
长明本是淡定的握着木杖入定,不想迎面射来一支穿心冷箭,应接不及,只得脆脆笑笑,拍拍盘锦的手,道:“是个算命很本事的真人。”
盘锦哦一声,季云疏挺拔的背脊微颤了颤,鼻子哼了哼。
小画船过岸而停,长明嗅了嗅时辰风向,估摸着应当是没到城中主岸,正疑惑琢磨间,听见季云疏道:“国师此处下吧。”
道爷看了眼空荡的岸边,指了指,道:“王爷,此处离贫道府上......”
话还未完,季王爷已大手一挥,利落的打断了:“钟馗。”
早被长明忘却脑后的钟馗兄应声从船顶而来,立于几人面前。
季云疏道:“送国师上岸。”
钟馗兄俯首称是,而后利落的将国师“送”上了岸。
长明安安静静做个乖巧的瞎子,事实证明,今天对道爷来说,实在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一想到他在暗中搞鬼害的她被人掳走三次,长明就觉得季王爷此番做法真是大快人心。
这厢季王爷解决了个清云道长,转而望着剩下的那个洗山真人,又一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盘锦另两个丫头听话的退去船外候着。船外风光甚美,然立定不过半刻,便听船内传出隐隐惊呼。三个丫头将头垂去了心坎处,恨不能变成个聋子。
这般误会的真相,却是长明正梗着被季王爷捏在手里的脖子,颤声道:“王爷,有话好说,好说......”
季王爷捏着她脖子的手一顿,在她耳边哼笑:“怎的,害怕本王杀了你不成?”
长明牙抖:“王爷瞧着可不像欺凌弱小滥杀无辜的人。”
季王爷又嗯了声,一口热气喷在她的侧颈,激的她坐立难安,苦着脸道:“王爷......”
季王爷将她的脖子往一边歪了歪,随手从胸口捏住一小瓶药膏来,替她涂上。边涂边道:“只顾着吃酒食肉,脖子划了这样长的一道伤口都不晓得?你没有知觉吗?”
长明愣住。
直到季王爷涂完了药,用船堂内备着的清水净了手,才反应过来。颈侧的清凉感愈盛,淡淡的酥麻却无从掩盖,轻轻点点地好似柳叶拂面,玉风擦耳。
长明听着季云疏落座时衣角与凳几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又想起道爷的话来。还有洗山亭中遇见的那两位小姐,心头一暗。
季云疏又看了她一眼,方才还微扬着头一副不肯屈服的英勇模样,此刻已是脑袋低垂,嘴角微抿。右手不住的上下抚摸着木杖。许是这木杖没得她以前的老竹杖顺手,也许是此回要撒的谎太难圆,那指间眼角,显得格外纠结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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