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空会意的点头一笑。在巨鲸帮，龚正身为炼丹师，他的薪酬其实不算高，一个月也就三五百两白银的俸禄。可炼丹师是第一个接触出炉的丹药的人，能做的手脚可太多了！即使拿个一两颗，也不打紧，巨鲸帮方面对此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如果太过分，甚至是连巨鲸帮的丹药供给都满足不了，那肯定是会被调查、问责的。苏长空的日子一下子平静了起来，他依然如同在黑铁山庄的生活中那样，每天练武、工作。只是工作的内容从原本的锻造换成了炼丹，苏长空如今的锻造也已经达到神乎其技的地步，短时间内很难有大进步，暂且落下也不打紧。“这工作……的确不错。”夜晚到来，苏长空看着手中的一枚增气丹，他颇为满足，一口将之吞服，随后开始修炼龟息功。在巨鲸帮，丹药亦是十分珍贵的物品，不是一般的成员能享受到的，除非是在帮内具有一定地位的精英弟子，每个月才能获得一定量的丹药，想要获得更多，那则需要靠贡献去换取！而像是苏长空，作为炼丹师本人，偶尔昧下几颗根本没人会为此怪责，就算被巨鲸帮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炼丹师满意，炼丹师才会全力炼丹，否则故意多失败个几次，损失的药材就不止几颗丹药的价格了。这便是炼丹师吃香的地方。“这增气丹的效果比起之前服用的益气散高出数倍不止！可惜我如今炼制增气丹的成功率尚且不高，不然就能多拿几颗了……”感受着增气丹的药力，苏长空暗暗赞叹。苏长空以前服用的益气散只是药散，而这增气丹属于丹药的范畴，成本和效果不是一个级别！眨眼间，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药庐炼丹房中，药香扑鼻。“不错！这一炉炼出了6颗增气丹！”丹炉开启，看着丹炉中几粒圆润，散发着药香味的增气丹，一旁的龚正赞叹不已。一炉出6颗增气丹成品，这不仅需要运气，技术也是根本！苏长空脸上也满是笑容，他的炼丹术已然是在短短一两个月间迈向了一个新的层次，已经达到4境，炼制增气丹，基本能做到收支平衡。这其中固然有苏长空天赋、潜能惊人的原因，龚正毫无保留的指导却也是不可或缺的。龚正惊叹道：“长空，你这炼丹的天赋太惊人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更胜过我了！”“龚大师过赞了，我赶上龚大师的炼丹术，起码得花费十年。”苏长空十分谦虚的拍了个马屁，实际上以苏长空这炼丹术的进步速度，苏长空觉得一年、两年应当足以！“你这小子没必要跟我谦虚……我已经向上面禀告你的炼丹术足以独当一面。”龚正有些好笑，他随后脸色一正的道，“估计下个月月初我就会离开巨鲸帮了，你以后担任巨鲸帮炼丹师的职位，就好好炼丹，不要理会帮内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苏长空心中微微一凛，这两个月时间，苏长空一直跟随龚正学习炼丹，几乎没与巨鲸帮其他人过多接触，但从龚正这里他还是了解了巨鲸帮内的一些情况。巨鲸帮并不像是外界的铁板一块。在巨鲸帮内，分为多个派系，其中帮主派系，自然是以名声震动墨林府城的巨鲸帮主司空勇为主，只是根据龚正所说，司空勇闭关多年，已经有起码五年时间没在巨鲸帮露面过了，大小事务一般都交给自己的儿女，司空战与司空凰两兄妹处理，他们都是智勇双全，但年纪尚轻，隐隐有些镇不住以副帮主孟桑为首的派系。这孟桑野心勃勃，原本司空勇在的时候还服服帖帖，可司空勇闭关近五年时间未有露面，则让孟桑有些蠢蠢欲动了，而巨鲸帮又设有风火雷电四大堂口，个个也都在观望。不但如此，巨鲸帮所占领的蓝雨海航线要道，最近也有海寇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巨鲸帮内外都有不小的问题，龚正这是在告戒苏长空不要牵扯进入其中。苏长空一笑：“我就一个炼丹的，他们争权夺利，打生打死也不关我的事。”“也是。”龚正微微点头，身为炼丹师在巨鲸帮中地位很特殊，无论谁得势，也跟他们没关系。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有区别么？“龚大师，你要离开了么？”而苏长空则也忍不住道，这两个月时间，龚正指点他炼丹，倾囊相授，虽一大原因是为了自己，但苏长空仍然对他很感激。苏长空进步很快，龚正也没什么好教的了，他已经向巨鲸帮申请，下个月就离开，苏长空对此略微有点不舍。“当然要离开，老夫还没后代呢！累了大半辈子，总得取几房小妾享受享受吧？”龚正吹胡子瞪眼道。苏长空听得好笑，这龚正年过五六旬，人老心不老，为老不尊，但离别的伤感也被此冲澹了不少。“长空，你还很年轻……总之，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吧。”龚正欲言又止，拍了拍苏长空的肩膀。苏长空大概明白龚正的意思。龚正担任巨鲸帮炼丹师一职，固然是地位超凡，也获得了许多好处，而这代价便是他自少年时起，乃至自己的青春，都是在巨鲸帮的炼丹房中度过的，再回首时已经垂垂老矣，这人世间许多东西都没看过，也没享受过。龚正觉得苏长空很像年轻时的自己，谈不上什么后悔，但终究是有些怅然若失，觉得苏长空接他的班，或许也会像他一样，让自己大半生都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度过。但龚正却并不知道，巨鲸帮对苏长空来说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站而已，帮巨鲸帮炼丹，强大自己，仅此而已！傍晚时分，苏长空居住的幽静宅院中，他吞服了一颗澹红色的丹丸，修炼起了五禽戏来，动静如幻，有一种飞禽走兽肆意嬉戏的美感。五禽戏龟息功来到巨鲸帮的两个月时间，苏长空就收获匪浅，五禽戏达到第8境，进步一点都很困难，这还是他服用锻体丹的原因，苏长空觉得五禽戏练到他这个程度就已经罕见了，或许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才能在短时间内产生质变！而龟息功进步就比较迅捷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长足的进步。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服用丹药的原因。真气的积攒需要时间来修炼，可服用能增长功力的灵丹妙药的确是一条省力、省时的捷径，这两个月苏长空前后服用了十来颗珍贵的增气丹。在巨鲸帮中，别说是普通的弟子了，就是那个核心精锐都没这么奢侈！炼丹师的身份，加上龚正的提点，他才能每隔几天从炼出的丹药中取那么一两颗。既能练习炼丹术，还有好处拿，这确实是个好差事！作为代价，苏长空必须得每天炼丹，供应巨鲸帮上下的丹药，像是龚正这般，直到垂垂老矣才有离开的机会，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当然，苏长空不是龚正，会被随意安排一生，将来若是他想离开，也会像龚正一样帮巨鲸帮带出个新炼丹师来接班，偿还掉从巨鲸帮获得的恩情后再离开。时间来到了月初，早上时分，苏长空今天早上没练五禽戏，而是早早的来到了药庐，因为今天是龚正离开的日子。龚正毫无藏私的教授他炼丹术，他如今离开，苏长空当然得送他一程。龚正背着行囊，他脸上有兴奋，也有忐忑。以往的他一直在巨鲸帮中炼丹，哪怕偶尔有外出，也有巨鲸帮弟子跟随、保护，而如今却是彻底自由。但这对于大半辈子生活在巨鲸帮中的龚正来说，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终究是有些忐忑的。“好了，不用送我了。”一直将龚正送到门口，龚正对苏长空笑道。“嗯，一路保重。”苏长空点点头，目送着龚正对把守巨鲸帮大门的弟子说了些什么，巨鲸帮弟子随后便放行，任由龚正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回去炼丹了。”苏长空收回了目光，返回炼丹房，如今龚正离开，他正式接班龚正的位置，成为巨鲸帮的炼丹师！在炼丹房中炼丹直到下午，苏长空将炼好的丹药装好，每天都会有巨鲸帮专门的弟子过来收取、检查。而苏长空如往常那般，前往巨鲸帮的公厨吃晚饭。“苏大师。”沿途有见到身穿白色炼丹服的苏长空的巨鲸帮弟子，个个都十分友善的打招呼。他们知晓如今巨鲸帮的炼丹师换成了这位年轻的‘苏大师’，与这位精通炼丹术的年轻人搞好关系是不会有坏处的！苏长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公厨是类似食堂的地方，其他桌子旁也有巨鲸帮弟子三五成群的一桌。苏长空啃着一根多肉的鸡腿，补充着消耗、体力。“听说了么……今天巨鲸帮十里外发现了一具尸体，听说是龚大师的……”“龚大师？他不是在帮内么？怎么会遇害了？”然而此时，旁边一桌两个巨鲸帮弟子小声谈论的话语，却让苏长空为之一呆。“龚正……死了？”苏长空呆住了，白天他还送龚正离开巨鲸帮，可骤然听闻龚正死了？“龚大师……他怎么死的？”这令苏长空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看向那两个正吃饭的巨鲸帮弟子，他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是谁？”被打断谈话，右侧一个青年有些不喜的看了过来。而另外一个国字脸的男子，则是看到了苏长空穿着的衣袍，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拉了拉那青年。国字脸男子思考了一下措辞，看了看左右无人注意这边才开口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中午时分有人在巨鲸帮十里开外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这具尸体头颅像是被活活撕扯而下，不知所踪，就连心脏也被活活挖出，手法很残忍……通过其穿着判断出了应该是离开的龚大师。”“无头尸体……心脏被挖出”苏长空站在原地，他面色难以抑制的变化，心中有悲伤，也有愤怒。如果死的是个路人，那苏长空不会有多大的情绪波动，然而死的是龚正！教授过他炼丹术，对他多多关照的龚正！“头颅被活活撕扯下，心脏也被挖出……一般人杀人的手法不会这么残忍，难道是妖魔所为？”苏长空没有失去冷静，他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鬼市遭遇过的那疑似妖魔的白衣女子，对方就是挖人心脏，生生食之！不免让苏长空怀疑难道是龚正遭遇了妖魔，惨遭杀害。可仔细想想其中又有蹊跷，刚离开巨鲸帮没多远就被杀害，杀他的还是妖魔，这两者相加，几率也太小了！杀人者故意如此，混淆视听也不一定！但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毁尸灭迹？那国字脸男子见到苏长空变幻的脸色，他安慰了一句：“苏大师你跟随龚大师学习炼丹术，节哀顺变，这事情已经令帮内的众多堂主都为之震怒，副帮主都已亲自发言，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凶手，定会令其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为龚大师陪葬。”龚正的死的确引起了巨鲸帮内不小的动静。龚正辛辛苦苦为巨鲸帮炼丹数十年，结果刚辞职，离开巨鲸帮没多久，就被人残忍杀害，这无疑会令外人多想，甚至连帮内的弟子都会有微词，巨鲸帮会尽全力调查此事！“嗯……我知道了。”苏长空收敛情绪，微微点了点头，坐回了原本的座位，桌上丰盛的饭菜却让他有些食之无味。龚正惨死，受过龚正恩惠的苏长空无疑心中不是滋味，虽然不至于为此愤怒到失去理智。“这事情还是让巨鲸帮自己调查吧，我也是初来乍到，了解的不会比其他人多。”最终，苏长空叹了口气。龚正刚离开巨鲸帮就被人杀了，凶手的身份有太多猜测了，可能是妖魔所为，可能是敌对势力故意给巨鲸帮添堵，甚至可能是龚正得罪过巨鲸帮中的某些人，是被自己人杀害的！苏长空刚来巨鲸帮两个月，他所知太少，无从判断，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静待结果，或许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龚正的死在巨鲸帮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就连与他接触的苏长空都有人上门询问过相关的情况，苏长空也如实回答，龚正与他交浅言深，他了解的确实不多。但死去一个龚正，世界照常运转，生活也依然继续。已是第二天早上，但这一天早上药庐炼丹房中却有一个人提前在等待。这是一个年龄比苏长空小一两岁的少年，他脸上有腼腆的笑容，见到到来的苏长空，他开口道：“苏大师，我叫刘庚，也略懂一点医术、药理，是来辅助苏大师炼丹的。”苏长空皱眉道：“我不需要别人辅助。”苏长空炼丹向来是独自一人，的确不习惯一个不了解的人来辅助他，说不定还会碍手碍脚。自称刘庚的少年满脸为难的道：“苏大师，是副帮主让我来的……我也没法违背。”闻言，苏长空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刘庚来辅助他炼丹是假，说白了是来监视他的。苏长空刚成为巨鲸帮的炼丹师，巨鲸帮对他可谈不上多信任，派这刘庚来盯着他，防止他乱来，或者太过监守自盗，是正常情况，之前的龚正也是同样的待遇。“行吧，那你就留下帮我打下手。”最终苏长空点头应下，知道强行赶走刘庚只会让双方更不信任，脸上都难看。“多谢苏大师理解！我这人眼睛有点问题，苏大师辛辛苦苦炼丹，有些东西我是看不见的，不会到处乱说！”刘庚满脸感激的道谢，同时暗示了苏长空一句，只要苏长空专心炼丹，能令巨鲸帮满意，就算是稍微监守自盗一点，也无关紧要，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心怀不满的苏长空只需要经常故意炼丹失败几炉丹药，那巨鲸帮损失就不会小，而要新培养一个炼丹师又费时费力，还不如给苏长空一些好处，让他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为巨鲸帮做事！“开始炼丹，你帮我给丹炉生火预热。”苏长空也没废话，直接开始新一天的炼丹。正如刘庚所说，他对于苏长空偶尔拿走一两颗成丹并没有任何表示，不但如此，刘庚为人还很勤快，帮苏长空看下炉火、打下下手都任劳任怨，看起来是个相当合格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