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的弧增欢叫了一声。微侧过头,看到十几乘战车和千余名雄纠纠的士兵来到了我们附近。彭邑的兵马终于到了吗?我看到那犬人领狠狠地瞪着我,勒停了座骑。我长舒一口气,觉得双膝软,急忙把长矛柱在车上,才算勉强站稳。
没有料到,彭军的指挥官竟然是我的堂弟秩宇。几年不见,这孩子长得更为高大了,唇上也蓄起了胡髭。虽然如此,我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来,而他看到我,只是微微一愣,没有更多的表示——这几年来,我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吧,尤其那段做奴隶的经历……
秩宇指挥部队抵挡住犬人,自己驱动战车来到我的车边。摘下头盔,他跳下车来,向刚从车厢里爬起来的王姬深深鞠躬:“接应来迟,死罪。幸亏王姬没有受伤……”
王姬向他微微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望向我:“多亏峰大夫的救护,否则,我……”
听王姬称呼我为“峰大夫”,秩宇诧异地望了我一眼。我淡淡地向他一笑:“峰扬现在是郴国的大夫,奉寡君之命,前来贵国报聘,偶与王姬同行。”
秩宇这才认出我来,他先是瞪大了眼睛,但随即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原来是六兄。数年不见,你老多了……请恕小弟未先行礼。你还平安,真是喜事。”
这孩子从小和我的关系就不算融洽,而我对于这些堂兄弟,也从来没有过多的感情,这也许是大家族所必然的悲哀吧。我的归来,在他认为是喜事吗?别装模作样啦,会欢迎我回到彭国的,大概只有母亲和同胞兄弟远而已。
我很想问他,我的母亲和兄弟境况如何,但知道现在并不是细叙家常的时候。我向他点点头:“还有一些我的家臣和王师被犬人包围,请将他们拯救出来,并驱退犬人。王姬的彩车和聘礼,也最好不要被犬人夺去了。”
第三天下午,我们终于来到了彭邑。这一次犬人的袭击,抢走了半数的聘礼,杀死了过七成王师,而我的家臣与属员,也阵亡了七八名。还好钟宕并没有死,他满身是伤,左臂脱臼,但终于从尸堆里爬了出来。
路上,秩宇告诉我,我的母亲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远在郊外结庐为她守丧。“第三支小宗现在只有远一个继承人了,”他这样对我说,“家主体谅他连年来遭受的亲人过世的悲痛,已经上奏国君,待其成年,就给予一块封地。那地方不错,在浈水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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