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远并肩坐在母亲的墓前,我笑着对他说:“还有半年,半年以后,你也是士了,咱们再见面,就必须循礼正襟对坐了。”
远点点头:“兄长想回到彭国来吗?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咱们一定可以振兴本宗,一定可以为父亲报仇的!”
这孩子,我看到他咬牙切齿地说出“报仇”这个词来,他心中的仇恨竟然如此之深吗?我轻轻摇头:“现在,我是郴国的大夫。”
“是啊,”远笑了起来,“我早知道兄长一定会重新出人头地的。郴国的大夫,好威风哦……可惜太遥远了,咱们恐怕不能经常见面了……”
似乎有些伤感,远低下头去。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哭,你即将是浈地的大夫呀。也许下次见面,就要称呼你‘浈远摇摇头:“我不要做浈远,我要做峰远!家主害死了父亲,我一定要夺取他大宗的地位,我要放逐他,就象他放逐你一样。”
“浈是块贫瘠的土地哪……”我故意转变话题。
“那没有关系,”远笑了起来,“叔祖沓第一个告诉我可能受封浈地的消息,他对我说:‘世上没有不可开垦的土地,没有不可振兴的家族,只要努力,命运就可以改变!’”
叔祖沓是我的启蒙老师,是我在家族中除父亲外最尊敬的人。我反复咀嚼着他对远说的话,觉得如嚼甘草,余味无穷。“好啊,”我搂住远的肩膀,“下次再见面,也许是在你受封的浈地呢,让我看看你会拿些什么来招待我,让我看看你把那块贫瘠的土地,能够治理到什么程度。”
回到城中,突然听说彭公和王姬的婚礼日期要延后了。原因,似乎是王姬坚持要他先彻底剿灭那支曾遭遇过的犬人队伍,才肯成礼。前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腾卿的长公子幕——他是六卿公子中最具有威望的,也是诸公子、公孙里我曾经最敬慕的人。
“令先君殒难后,”腾幕向我解释,“我曾经上奏国君,兵剿灭那队犬人,但这件事竟然拖延了整整四年,也没有解决。你知道原因何在吗?你知道原本逡巡于朗山的犬人,为什么会跑到衷国境内来?”
我摇摇头。腾幕叹了口气:“因为他们有后台呀,南伯翰国就是他们的后台。”我吃了一惊:“翰人竟敢和犬人勾结?!”腾幕点点头:“你也知道十二年前翰国被素国击败以后,谋求向西方的展,他们利用这些犬人来牵制和削弱我国的力量。为了怕与翰直接产生冲突,因此国君一直不肯进剿这些犬人——其实还多亏了你们郴国,因为郴军败素,使得翰国东面的压力减轻,暂时放慢了向西的扩张,这些犬人失去了靠山,现在倒是进剿他们的最好时机。”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国君要千里迢迢地派我来西方报聘,一方面是仙人和上人之王的要求,一方面也是为了联合彭国,共同对付开始向西伸手的翰国。
半个月后,六卿联军向东开拔,前往征剿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