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六月的季节里骄阳如火,小小的宅院中靠着围墙的边儿上种着花草以及各种当即瓜果,郁郁葱葱一片。老井里湃着的西瓜刚捞起来,正冒着丝丝的凉气。
年轻女子拿过刀,将瓜皮去掉,整整齐齐的将方块似的红瓤摆放在碟子中。天气天热她没能忍住嘴馋,用手捻了一块放进口中,冰凉的感觉瞬间沿着四肢百骸散开来。
自己种的瓜非常甜,几乎是入口即化。她正要端到客厅里来第二块,大铁门就被砰砰的敲响,有人大声的叫道:“付老师,付老师你在吗?”
声音是隔壁聂奶奶的,很焦急,仿佛一秒也等不了。
付炽随手放下了瓜,一边回答着在,一边匆匆的往院子里跑。离得还远远的,就见铁门缝隙里露出来的聂奶奶那张着急的脸。
她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待到将门打开,聂奶奶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哭着问道:“付老师怎么办才好,老聂被抓起来了!”
付炽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说道:“聂爷爷怎么了,您慢慢说。”
她扶着老太太要往里,老太太却不肯,哭着说道:“为了聂洋爸爸的事儿你聂爷爷今天早上又去工地闹了,听说还打伤了一位上头的人,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刚才小罗回来告诉我,让我快想办法,不然对方有权有势,你聂爷爷这辈子恐怕就要死在牢里了。”
一个月前聂洋的爸爸在工地上发生意外,从楼上摔下,当场就摔死。人死不能复生,老两口再难过也得接受。但在赔偿金上,对方却只肯赔很少的一笔钱,因为聂聪是喝醉后才失足摔下,而工地上禁止喝酒。
聂聪平时老实,虽是每天下班回来会喝几口酒,但从未在上班时候喝过酒。而且他摔死的那天中午,他回家吃了午饭,也同样没有碰酒。老两口觉得是有人冤枉了儿子,将事儿闹到了政府,政府也出面调节,并且做了尸检,检测出了聂聪的体内确实有酒精。
老两口哭天抢地,自知理亏,求着施工方看在孩子还小的份儿上可怜可怜他们多赔上一点儿钱,也好让孩子能将学上完。
但施工方的态度十分强硬,出了丧葬费之后就不肯再出。老太太老爷子四处求人帮忙调解,但上头的人都像踢皮球一般,都不再管这事儿。
聂洋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已离开,两老上了年纪已经赚不了钱,甚至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为了孩子也得豁出脸去,于是老爷子常常都东奔西跑,这几天听说工地那边会来一大人物,于是又早早的守在了那边,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会将人给打进了医院。
老太太老泪纵横,完全没了主意。
付炽克制着自己冷静理清头绪,一边安慰着老太太一边说道:“我现在就去看聂爷爷,您回家等我,有消息我就给您打电话。”
她什么也顾不得拿,边说着边往外边儿跑去拦车去派出所。这座城市很小,打车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派出所,刚进门就遇到了一条巷子里住着的老李,见着付炽她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赶紧的将她拉到了一边,说道:“老聂有我照看着没事,你别担心。你赶紧去医院那边看看,唉,他也太冲动,他这次打伤的那位是个大人物,现在就连我们所在也在医院,你赶紧过去看看能不能求人谅解,不然老聂恐怕有得苦头吃。”
他边说着边叹起了气来。
他都那么说了,就说明这事儿确实棘手。付炽点头应好,刚要往医院那边,又回头看向了老李,问道:“李叔,你知道人伤得怎么样吗?”
她好歹也清楚一点儿情况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没在那边,具体不是很清楚。但听回来的同事说伤的是头部,当时就流了不少血。唉,老聂平时那么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那么冲动。他要是有什么事老太太和聂洋怎么活?”
他说着又唉声叹气起来。
付炽向他道了谢,然后又匆匆的打车往医院。特对去看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带,这时候她没心情再去挑什么礼物,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果篮,拎着匆匆的往医院里走。
经过一番打听,才打听到对方在四楼,不知道是在包扎还是已经包扎好。
付炽连电梯也没有等,拎着果篮爬着楼梯上了楼。她将事儿想得太简单,以为上楼就能见到人,但却并不是,整个四楼都已经被人拦了起来。小城里的大人物们都聚集在了医院,被拦着的走廊上气氛凝重。
她在说明来意后拦着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她,只一个劲儿不耐烦的驱逐她,说是现在受伤的那位还在手术,她谁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