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不厌恶自己就好。
可在林茹月走向他时,陆沉又慌忙低下头了,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时不察,脚底被石头划出了一道血痕,在碎石上滴落了几滴血迹。
“别动。”林茹月轻声喊了一句,“这里石子多。”
“是。”
如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传来,林茹月差点儿没听清,可等她走进后,抬头望着那双幽暗,又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陆沉提着水桶的右手一抖,随即紧握着答道:“前几日,小姐曾于世子的鞭下救过小人。”
“哦。”但林茹月总感觉自己应该还在别的地方见过他,“是吗?好像有这么件事。”
她记得,但似乎还在别的地方见过。“或许,我们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小人不知。”陆沉紧张不已,难道她看出来了?慕越,慕月。他爱慕她,才取此名。
“瞧把你吓得。把水桶放下吧。总提着也累。”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不会细究,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说话间,林茹月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直言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小姐,人来了。”望着风的连翘走了过来。
林茹月朝后望了一眼,对着陆沉善意一笑,“我知你不是家仆。既然不是家仆,何必长久地待在这里,受人欺辱呢?”
一个未曾入陆家家谱的外室子,其实有很多出路。不过,这张过于精致的脸,或许是个麻烦吧。但那又如何呢?天无绝人之路。
陆沉点了点头,他也想走。但现在,他不能走。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如陆玉安,如宁王,如孙瑜般,能正大光明站在她面前的身份。可若是他离了定远侯府,他便只是个一无所有之人。
她是挂在高空的明月,而他只能仰望。
“走吧。”等到侍女将新的鞋袜送来,林茹月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只寻了个亭子,小憩了一会儿。
另一边,陈梨一进屋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蔽塞的屋内充盈着浓郁的檀香,等她再往里走去,更是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
见她这般举动,原本还颇为喜欢她的王氏看了一眼随侍,随侍立刻低声提醒道:“林大夫,还请把手放下。老夫人若是见了,会不喜的。”
陈梨这才忍着胸闷呕吐之感,跟着进了内堂。
红花梨的床铺之上,躺着一位肿胀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嘴里因着难忍的剧痛,一口气一口气地叹着“哎呦,哎呦”,越是走近,那一股恶臭的味道越重。
“陈大夫,老夫人这病可能治好?”王氏看着陈梨号脉望诊后,连忙问道。
“能治。”陈梨的回答铿锵有力,让躺在床上呜咽不止的老夫人都望了过来。“待我开几副药方,老夫人必然就不疼了。只是若是恢复好,那还需要些时日调养。”
然而,陈梨心中却清楚,这是晚期糖尿病的并发症,在古代根本是药石无医的。可哪有如何呢?她开些止痛的中药方,骗上一段时日,等到她成为京城的“神医”就行了。
这古人,就是愚蠢至极!
“小姐,你说那陈梨真能治好定远侯夫人吗?”连翘给林茹月捏着肩膀,小声问道。
“大罗神仙都治不好,她能行,她便是神仙了。”定远侯夫人的病,上辈子也曾招榜寻医过,就连回春谷的嫡传弟子都束手无策。何况,陈梨开给母亲的药方,本就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