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蝉衣一听之下,基本猜出了大概,这落魄女子原来是在等她的情郎,可惜情郎没等到,却等到一场倾盆大雨。
难怪女子脸上挂着无处遁形的悲伤。
骆蝉衣安慰道:“也许你等的那位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此刻正心急呢。”
女子看出了她的善意,对她苦涩一笑:“早就不是头一次了,明天,他又会站在我面前赔礼道歉,说着下不为例的话……”
“……”原来是痴情玫瑰薄情郎。
女子看了眼陆绝,又看向地上的画:“收摊吧,不来的人,永远都不会来了。”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陆绝:“明日午时前送到。”
女子点头,转身离去,萧瑟的背影与这苍凉的雨幕融为一体,渐行渐远。
“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哪个这么不知好歹……”骆蝉衣忍不住感慨。
肩膀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转头看去,是伞柄。
他把伞交给了她,自己则蹲下去整理起画卷。
他一半的身体都淋在雨中,可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急躁,十分爱惜地一一卷叠整齐。
骆蝉衣下意识地将伞像他的方向偏过去,为他遮住了头顶。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头微微抬起,看向伞顶,又转头看向了她。
阴郁的光映着他的脸颊,衬得有些冷白,几缕细细的碎发腻在额头上,两滴水珠顺着眉骨缓缓流下。
他此刻的表情有些愣,眼神里不是感激,不是欣喜,竟然是惊讶。
他惊讶于别人对他的示好。
但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似乎是发现骆蝉衣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于是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画卷。
直到良久之后,甚至骆蝉衣已经忘了这件小事,他背好了竹篓,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多谢。”
眼神没有看骆蝉衣,只是从她手里自然地接过了伞。
骆蝉衣又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真的有点怪。
能看得出他对别人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却被她一个寻常的动作惊得不知所措。
从前,没人对他好吗?
雨渐渐收了,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个身影共撑着一把墨竹油纸伞,踏着光亮如镜的地面,哒哒地走着。
“喜欢吃梨吗?”他突然问。
“还行,怎么了?”
“最好喜欢。”
骆蝉衣深深地看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一个农家院前面。
里面的人发现了他们,房门慢吞吞地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
竟是之前在街上卖梨的老大娘。
老大娘为他们打开了篱笆门,请他们进院子:“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骗我老太婆。”
陆绝:“不会。”
老大娘将他们引到屋内,暗沉沉的堂屋里,她指着地上的两筐梨说道:“筐可以送你们。”
陆绝将刚刚那收到的一锭银子递给老大娘。
老大娘反复掂了掂,发愁道:“这么多,我可找不起,这么多……”
陆绝:“随便找些零头就好。”
“你说什么,随便找个老头?……”老大娘狠狠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我老太婆可是正经人。”她一负气转身进了小屋。
“噗!”骆蝉衣没忍住,笑喷了。
陆绝瞥了她一眼,满脸无奈。
好半晌,老大娘才蹒跚着走出来,手上拿着两吊钱:“只有这么多,你要是不愿意买了,就走吧,我老太婆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想找老头早就找了……”
陆绝接了过来:“够了。”接着转身一手拎了一个筐,走出门外。
“再见啊,婆婆。”
骆蝉衣刚要走,却被老大娘叫住:“姑娘,这个年轻人可不正派,你要当心。”
骆蝉衣憋住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