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的脸色只一瞬间变得又青又白,再好的脂粉也掩盖不住,满脸只写着两个字:完了。
“黑无常去告状了。”白无常十分肯定道。
躲是躲不掉了,骆蝉衣握了握拳头,暗叹一口气:“大人怪罪,都由我一人承担。”
白无常连忙嘱咐她:“待会见了大人,可不能像糊弄黑无常一样糊弄他,大人最厌恶别人骗他,实话实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骆蝉衣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修生殿的方向走去。
反倒是依靠在奈何桥边的孙眠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见骆蝉衣离开,还不忘嘱咐:“陆姑娘,你快些回来,再晚些我就入土了。”
传令的鬼差一路引着他们进入修生殿内,穿过宽敞的前殿,走向后园。
后园像极了人间精致的院落,右面是两处工整的花田,里面种着的红色彼岸花,无蔓无叶,在冥界冷暗的氛围中竟相得益彰。
左侧是一片池塘,池塘中央立着层峦叠嶂的假山,一座凉亭建在池塘边上,后面种着齐整的修竹。
骆蝉衣很快注意到,每片竹叶上都隐隐散发的淡蓝的光晕,冥界没有阳光,养不活人间的植物,只能依靠法力。
引路的鬼差停在直通凉亭的拱桥边,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骆蝉衣第一眼就看到了拱桥尽头的凉亭中,有两个身影,一坐一立。
“磨磨蹭蹭,爬的都比你们快!”
她刚踏上凉亭的边缘,就听见黑无常极不耐烦的冷语。
“爬得快?”白无常一脸纯真地看向她,眨了眨眼:“不会吧,要不黑无常大人爬一回,咱们比比?”
黑无常冷眼如刀子一样朝他飞射过去:“白无常,你脑子坏了?”
她又凌厉地瞥了一眼骆蝉衣:“这等大事,你竟然敢包庇她!”
“我如何包庇了……”白无常嘴上犟着,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在他们的吵闹声中,骆蝉衣微微抬眼看向判官。
他坐在亭边宽敞的长椅上,背靠着亭柱,双腿也都放在椅子上,曲着一条腿,姿态看起来十分放松。
手搭在膝盖上,偶尔向嘴里送个什么吃食,眼睛一直望向池水。
“大人。”骆蝉衣叫了一声,明明鼓足了勇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打颤。
判官没有立刻有反应,过了片刻才悠悠转过头来,目光散漫地看向她,嘴里继续咀嚼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似乎很有嚼劲,怎么嚼都不腻,像是牛轧糖一类的……
她发现自己走了神,不让自己再去关注他的嘴,垂下头继续说道:“是我自己擅做主张回来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为什么跑回来,没有召回的命令,任务就是你的命,死也得死在外面。”黑无常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有个人因为我的缘故死了,我真的过意不去。”
“就算他阳寿未尽,也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黑无常的语气更加严厉,她的解释在她看来与狡辩无异。
判官的脸转向外面,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够向面前的石桌。
骆蝉衣此时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只白玉碟子,上面盛着晶莹火红的干果,像是梅子干。
那只筋骨分明的手抓了几颗,继续送进嘴里一颗。
白无常朝着判官的方向走了两步,轻轻笑了笑:“大人,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要不是她,我们还没发现有一只鬼魂躲在奈何桥底下。”
黑无常横眼看向他:“没有她,鬼差们核对名单,早晚也会发现。”
白无常瘪了瘪嘴:“大人,念她是初犯……”
“念她是初犯,”黑无常冷酷地打断道:“打入无间受刑三天!”
骆蝉衣:“……”她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此时判官将手中的最后一颗梅子干送入嘴里,拍了拍手掌,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骆蝉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骆蝉衣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那双墨青色的瞳眸里发出玉石一样的光泽,又有种无法忽略的压迫感,令人望之生畏。
“我说过,一入冥界,阳世无缘。”他的声音沉湛却隐隐透着寒意。
骆蝉衣在这种极致的压迫下,无法控制地垂下了眼睛。
他错过她的身边,走向凉亭之外:“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