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那块松动的地砖,只见一条铁链连着下面一块板子,板子下面是一方类似地窖的干干净净的空间,有一口大箱子。
无需将箱子抬出来便能打开,只见里面摆放着香碗,香炉,一把匕首,几捆线香,旁边摞空盘子,正是昨晚看到的那些。
旁边整齐卷着一幅画,她打开来,画上无色彩,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土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正是昨夜看到的男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玉藤手小瓷罐,虽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单看着如此精美的小罐,就觉得里面之物不寻常。
随着骆蝉衣提起那瓷罐的小顶,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出来,她立刻想起,庞夫人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比如茉莉花的淡香,橘子皮的清香,大白梨的果香,这些香味至少能说清楚,而此时的这种香好闻是好闻,却根本没法形容。
比起香味,瓷罐里面的东西更奇怪,黑黢黢的一块,有点像腌坏的萝卜咸菜,伸手捅了捅,是硬的。
如果这块黑东西不是和这些禁忌之物放在一起,她甚至会认为是一大块晒干的狗屎,早就远远踢到一边去了。
而此时,既然装在这口箱子里,而且保存得如此小心,那它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黑
色,奇香,鬼魂……
生犀香?
对啊,她怎才想到!一定是生犀!
燃生犀,鬼显形,生犀不灭,人与鬼通。
原来庞夫人就是这样看到他的。
想弄到这么大块生犀可不比锁阴瓶容易。
又是生犀香,又是锁阴瓶,庞夫人到底费了多少心血,当真是走火入魔了?
这东西肯定是留不得了,她把那一块乌黑崎岖的生犀塞进了前襟。
至于这一箱子物件,还是交给庞三爷吧,毕竟是他的家事,还是他自己处理吧。
她把箱盖合上,正要搬出来,却隐约觉得箱子动了一下,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紧接着这口箱子剧烈地抖了起来。
她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瞪着那箱子,厉声道:「谁?在我面前还敢装神弄鬼。」
那箱子果真被她吓住,不再动了,片刻后,传出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把生犀还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骆蝉衣愣了好一会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庞夫人没有把他带走?
骆蝉衣毫不客气地把箱子搬了出来,里里外外检查起来。
之前确实是她忽略了,想不到箱底竟是有夹层的,她按住箱壁上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凸起,一个暗格就弹了出来。
不是别的,正是那只锁阴瓶。
庞夫人也是花足了心思,生怕这瓶子碰撞到,四周塞满了白花花的棉花。
她俯视着眼前漆黑如墨的瓶子,道:「庞夫人怎么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
「你这女贼,把生犀放回去!女贼!」
骆蝉衣冷笑一下,从怀中掏出生犀丢回瓷罐里,弯唇一笑:「放回就放回,整个搬走是一样的。」
「不行!」那瓶子激动起来,抖个不停。
「你能不能……别再多管闲事了,能不能放过我们,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昨晚其实并没点生犀香,你还是能看见我。」
骆蝉衣露出迷惑的神情:「放过你们?你和庞夫人?小鬼,你已经死了,可她还活着,是你该放过她才对!」
瓶子的抖动安静了一瞬,反而更加强烈地震颤起来,那小鬼激动道:「你以为,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去,可是她不能没有我,我不能走!」
骆蝉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冥顽不灵啊!
不能没有他?那这些年庞夫人与庞三爷是怎么过来的?
她懒得再与他废话,抬手将暗格推了回去:「这些话,等你见到阎王爷……」
不对,他老人家好像不在。
「你留着跟判官大人解释吧。」她将箱盖合上,加上了拴,从地窖地抬出来捧了起来。
箱子里的东西提出强烈的抗议,震荡不停,闷声闷气道:「把箱子放下,我再说一遍,放下!」
「见过晒鱼干吗,你再吵,我就把悬在太阳底下,晒到你魂飞魄散!」骆蝉衣边走边说道。
那箱子不再动了,里面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幽怨:「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骆蝉衣闻言淡淡一笑,向上托了托箱子:「谁知道呢……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