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走着,他刚好比她高出一个头。远远看过去,俨然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路人纷纷投去惊艳的目光。
可这二人脸上的神色都不轻松,仇人似的一路无言。
杜府。
两扇漆红大门高阔贵气,左右两头石狮子更是威风凛凛。
在等待家丁进去通传的时候,陆绝有些疲倦地转身,坐在了石阶上。
身后的竹篓似乎很沉,他卸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骆蝉衣向前走了半步,打量着他的竹篓:“你这背的是什么啊?”
“家当。”他言简意赅。
家当?他都穷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像样的家当。
骆蝉衣轻轻一笑:“值五十两吗?”
他抬眼看她,眼神中露出嫌弃:“俗不可耐!”
骆蝉衣也不反驳:“不俗谁买琉璃碗呀。”
终于,进去通传的家丁出来了,说可以进去了,杜老爷在迎客厅等着呢。
进入杜府之内,目之所及皆是富贵气派,一路雀檐青瓦,雕梁画柱,处处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刚到迎客厅门外,杜老爷已经迎了出来。
只见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身形发了福,一身锦绣的锻袍遮不住他那外胀的肚子。
“陆世侄!”他嗓门极高,热情地寒暄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已经这么大了,瞧这模样,比你爹当年还要英俊!”
陆绝拘了一礼:“杜伯伯。”
“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高,唉,你爹娘命不好啊,还没享过福就……唉,你瞧我光顾着说话,快,进屋!”
杜老爷正要拉着他转身时,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子,那女子长相极美,有一双清澈灵透的大眼睛,很是抓人。
“这位是……”杜老爷两只肿肿的肉眼突然闪过灵光,随后透出无比灿烂的光彩:“原来陆世侄已有妻室。”
“不是。”
“不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相互看了一眼。
骆蝉衣继续说道:“杜老爷,我是他朋友。”
杜老爷眼中的光微微黯淡,点了点头:“既然是陆世侄的朋友,请进!”
几人进入厅堂,先后落了座,气氛却格外安静,仿佛能说的话,就在刚刚已经全部说完了。
杜老爷轻轻啜饮了一口清茶,像是没话找话地说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便天赋异禀,第一次抓起笔就能描山画水,画什么像什么,后来没学画画?”
陆绝答:“没有。”
“哦……”
很快就又冷场了。
杜老爷便又将目光转向了骆蝉衣:“姑娘的芳名是……”
她笑了笑,答道:“骆蝉衣。”
“哦……”杜老爷臃肿的身体微微前倾,有些八卦地瞄了眼陆绝,问她:“你们认识多久了?”
“额……”她看了眼陆绝,答道:“不算久。”
岂止是不算久,除了五十两,毫无关系。
“嘿嘿,恕老夫直言,你们看上去,真像是一对呢!”
杜老爷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白牙:“观你们二人的面相,都是眉目清晰,悬鼻若胆,越看越有夫妻相。”
骆蝉衣有些震惊,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杜老爷媒婆附体了?
她瞥了眼陆绝,他脸上表情很淡,似乎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也嘀咕呢。
杜老爷此时又说:“对了,你们属相都是什么?”
陆绝此时终于憋不住了:“其实……”
“我看不上他。”骆蝉衣抢先说道,又对着杜老爷讪笑了两声:“您别失望啊,我真瞧不上。”
陆绝转头看向她,神色如常:“多谢了。”
多谢?
这句“多谢”乍听之下没什么,可后劲足得很,骆蝉衣越想越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杜老爷见二人如此,脸上的尴尬无处遁形,端起了茶杯,若有所思地饮了起来。
“晴夏妹妹可还好?”陆绝突然问道。
“咳!咳咳!”
杜老爷原本喝得悠哉,被这一问,突然惊到了似的,呛得不停咳了起来,一身肉膘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