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当时就说:“你若因此而恨我们,我们也愿意受着。”
郭奶奶和郭嫂子抹着眼泪抽泣不已,却在盈芳说完这话后,重重拍了郭晓明一后脑勺。
“这个事我们当年就知道了。之所以瞒着你,是怕你没成年,思想不够成熟,错把恩人当仇人看。说真的,这些年要是没你刚子叔、小芳姨,咱娘仨能不能熬过来都是个问题。他们不欠咱们的。可他们还是秉着善心帮扶咱们。晓明啊,你一定要分清善恶、有正确的是非观啊!”
郭晓明红着眼眶挠挠头:“阿奶,娘!你们别打我脑袋,越打越笨了。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小时候没少听街坊邻居窸窸窣窣饶舌头,我怕你们伤心才没敢说。”
娘仨抱作一团痛哭了一场。
打那以后,这个家里再没有把郭来恩的死当成忌讳了。每年清明、冬至,捏清明团、包饺子时还会叨叨几句:“晓明他爹在下面,不晓得有没有吃顿应景的……”
想开以后的郭晓明,参军以后更是开启了奋发上进的模式。
他不仅努力给向刚小俩口看,以证明他们当年支助的穷小子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同样努力给九泉之下的亲爹看——想让他爹好好瞅瞅:当年的鼻涕虫,如今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因此杜亚芳的话,不仅没有如杜亚芳的愿在郭晓明心里埋下所谓的仇恨种子,亦或是在两家之间划拉开一条裂缝。
相反,郭晓明来盈芳家做客时还反过来劝盈芳:“芳姨,你认识蒋首长的新夫人不?不管认不认识,我瞅着那人有点不怀好意,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保险。”
盈芳这才知道,杜亚芳成了军官太太,对象还是二婚头。
说起来,彼此还是一个圈子的。
这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向刚的工作性质和蒋文吉不太一样,彼此鲜少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局面。
就在她以为两人即便在同一个圈子,碰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的时候,向刚倒霉催的被碰瓷儿了。
碰瓷的好巧不巧就是杜亚芳。
照理说,杜亚芳诊出怀孕理该是件高兴的事。
先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生了。没想到这天早上起来闻到肉包子的味儿反酸想吐,中午吃了口鱼肉又开始狂吐酸水。起初还以为吃坏肚子了,跑到医院一看,怀孕了!
可高兴劲没过,医生说她的子宫壁太薄,刚怀上这段期间,又吃了不少凉性的食物,这胎恐怕坐胎不稳,建议她卧床休息。
杜亚芳慌了,亮出蒋司令夫人的身份,借医院电话给蒋文吉打电话。
蒋文吉比她更紧张。这可是老来子啊!
马上让她找地方坐下:“乖乖别乱跑!我马上派人来接你。到家好好躺着休息,啥事都别干!专心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哈哈哈!想我蒋文吉五十了还能再得个大胖小子!说出去羡慕不死那些老家伙!”
杜亚芳佯嗔道:“才只一个月零几天呢,哪儿就知道是大胖小子了,万一是闺女呢?闺女你也不许嫌!”
“不嫌不嫌!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甜言蜜语谁不喜欢?挂了电话,杜亚芳雀跃地走去大门等警卫员来接。
这不高兴过头、福祸相依,一脚踩空,在台阶上滑了一跤。下身一热、继而感觉屁股凉飕飕的。杜亚芳伸手一摸,妈呀!都是个血!
她悲戚戚地喊来护士求助,护士检查后,答复她孩子没了。
晴天霹雳啊!
杜亚芳彻底懵了。
老天爷是在玩她吗?前一秒告知她怀孕了,下一秒告诉她孩子没了。
这让她怎么跟老蒋交代!
她还打算来个母凭子贵,从此坐稳“蒋太太”的宝座呢!
怎么办!怎么办!
她子宫壁原本就薄,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就这么摔没了。老蒋会不会以为她不想给他生孩子啊?
杜亚芳六神无主。这时抬头看到一个熟人,正是来医院探望老战友的向刚,蓦地心生一计。
她掐准警卫员来接她的时间,后牙槽一咬,猛地扑上去欲拽住向刚的裤脚,却被身手敏捷的向刚闪身一避、躲开了。
她干脆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夫妻俩,但你不能为了给你妻子出气,就欺负我一个孕妇啊!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可怜的孩子啊……好不容易到来的孩子啊……”
杜亚芳这时候心里就一个主意: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能拉一个是一个,多几个垫背的权当赚了。
也是她时间掐得准。
蒋文吉的警卫员看到现场,还以为真是向刚推的,立刻报告给蒋文吉。
蒋文吉听到手下的汇报,气得胡子往两边横翘。新娶的娇妻好不容易给他怀了个老来子,没高兴几分钟就摔没了,还是姓向的下的黑手,这是摆明了欺负他手里没实权吗?
紧赶慢赶赶到医院的蒋文吉,先是搂着二婚太太柔声细语地安慰,随后板着脸誓要找向刚讨公道,还扬言要去告他。说胎儿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合该一命赔一命!
正在老战友病房探病的向刚,听闻此事气乐了。
“他要告就让他告去!大庭广众的,我看他怎么把白的说成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