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我们姑娘去吃了寿酒回来,也是在此处与苏姨娘碰了面,当时只听她损了几句,姑娘倒也不曾理会。哪料得没过片刻,她竟跑来诬咱们姑娘偷了她的什么钗子。你想想,咱们姑娘素来心高气傲,哪会做这种事?再说两人不过在雪地里站了站,白眉赤眼的,要偷东西哪那么容易?偏她要来闹,姑娘气不过,便当场扇了她一巴掌。”
红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流翠道:“那苏姨娘平白无故地,怎会冒着雪上园子里来?”
“这我们哪里知道?总之是有了这个事,才起了由头。”红英甩甩手帕,不胜烦恼的样子。“苏姨娘自是不肯吃亏的,挨了打后又自己撕破了衣裳,扯乱了头发,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后来老太太那边说表姑娘来了,来请二姑娘一道去吃饭,也自是去不成了。”
“那苏姨娘莫非有心来闹事?”
红英蹙着眉认真想了想,摇头道:“那倒也不像……当时我陪着我们姑娘在那柳树底下碰见她时,她头上确是有枝金钗子的,她说是二老爷前儿为贺她生辰,特地在‘临祥铺’为她打的。她新进府来不久,又闹出如此大动静,各房里必是有耳闻。二老爷若是知道这个事,自是要追查清楚,她若是做假,到时可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何况,她当时哭闹,也确像是真的。”
流翠听毕,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锦眉忽道:“听你这么说,莫非是不慎当掉进了雪里,被埋了?”
红英站起来:“表姑娘所说不无道理,我们几个也正是这样想的,故而方才便在她站过的地方拿铲子全搜了一遍,竟是没有。那钗子又不小,好端端戴在头上,怎么会掉呢?像她昨儿在咱们屋里那般撒泼扮痴,头上的发饰也是稳稳的。”
“那倒是奇了。”锦眉因笑道。
“可不是?”红英道,“找钗子原也不关我们的事,只不过总想着为姑娘讨个清白罢了。总不至我们姑娘冰清玉洁,还要三番五次地受人家欺负。”
锦眉与流翠对视着,也不好说什么,便就略笑了笑。
这时集韵斋方向忽有婆子跑来:“红英你怎地还在这里?姑娘醒了,正四处着你要昨儿画的鞋样子呢!”
红英听说,忙着拂了拂衣襟,匆匆地与流翠道:“我话也说了,你可断不能在我们姑娘面前说叨去。回头得了空我再上绿蕉轩寻你玩,现且回去了。表姑娘改日若有空,也上咱们屋里来坐坐罢。”
红英说毕,邀着其余丫环们一道走了。
这里二人无甚话说。流翠看了看天色,那灰蒙蒙天里竟又变暗了,便道:“想是又有雪来,时候也不早,太太屋里想必快摆饭了,姑娘不如回去罢?”
锦眉也无不可,便就半路上折回,仍往正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