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阳顿时怒目圆睁,从腰里拽出左轮手枪:“说,是谁把干爹送进养病院的?俺现在就下山毙了他!”
丁大成吞吞吐吐地说道:“据说那人是钦差大臣……”
“谁?”王海阳一愣。
“听巡警局的人和俺说,那人是朝廷派来东北防疫的钦差大臣,叫孙元起。”丁大成鼓起勇气说道。
王海阳把手枪塞到腰上,扯过丁大成就往寨子里走:“兄弟,这事儿我们哥俩得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怎么报仇。你还没吃饭?先吃点饭再说。”
接下来几天,丁大成一提报仇的事,王海阳便说“商量商量”、“研究研究”。最后丁大成逼得急了,王海阳只有实话实说:“兄弟,俺看这仇还是算了。据山下打探,傅家甸如今有官兵三千人,快枪一千条,实在惹不起。如果你真的气不平,等钦差大臣走了,俺下山把巡警局吴存德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把俺全家送进养病院的是孙元起那个狗官,不干别人的事。如果哥哥你真想替俺报仇,就去把他杀了!”丁大成被娇惯久了,又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如今脑袋里只有一根筋,那就是杀了孙元起替全家报仇。
王海阳按捺住性子解释道:“兄弟,不是俺不想报仇,实在是形势比人强。你听过《施公案》的评书,也看过《盗御马》的戏,大侠窦尔敦何等了得?占据五行连环套,手下壮士过万,只因为偷了皇帝的一匹马,便被捉拿问斩。俺们山寨虽然在两县五岭十八沟小有名气,可要是动了钦差大人一根毫毛,只怕俺们活不过三天。兄弟,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听俺一句劝,忘了这仇,好好过日子!”
东北胡子大体可以分三种:
第一种是纯土匪,即红胡子。这种匪多则数百,少则十余,主要勾当是砸富户、抢买卖、绑人票、打官兵,其间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第二种是武装土匪。这种土匪大多有政治背景或目的。或为报复社会,或为报复官绅。有的借土匪发展势力,希望招安做官。
而第三种胡子叫棒子手。这种土匪没有枪械,仅以木棒劫道。人数少,有时一人,有时数人,时聚时散。他们打劫对象多是单身行人、小户人家。
王海阳属于第一种,虽然讲义气,手里也有钱有人,但在恰当的时候还是知道如何取舍。太讲义气、太自以为是的土匪在道上混不了多久,早就死绝了。
丁大成热血上头,拍着桌子大骂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俺这仇怎么能忘?王海阳,亏俺爹还救你一命,这个时候你不帮俺报仇也就罢了,还劝俺忘了杀父之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要是还有良心、有人性,那就别说废话,拉起绺子跟俺下山,崩了孙元起那个狗杂种,替俺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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