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算计他,而是让他相信自己。
然而……
苏梓辛突然笑了,她真傻,在她知道他爱的是三妹苏梓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腹间的巨痛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原本那母子连心的感觉蓦地消失。
苏梓辛慌了,寒意从心底散发到全身。她忍不住又出声哀求,“爷,求你……”
话还没说完,一阵让她无法承受的疼痛从腹中传来。她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抓那道人影,可他离她越来越远,最后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捞到。
苏梓辛颤抖的手蓦地停住,狠狠地垂下,蓦地抓紧床沿。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太子府的每个角落,犹如怨鬼的哭声,久久不去。
苏梓辛用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虚无的前方。她发誓:下一世,哪怕知道你是我的命定,我也要逆命而行,不再嫁你!
烟暗中,苏梓辛蓦地瞪大双眼,呼吸急促而凌乱,呼呼地喘得像风箱。
半晌,她才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只是一个动作,却仿佛用去了她全身的力气,颤抖的手抵住胸口,那里被撕裂的伤口,无论如何都无法填满……
身心撕裂般的疼着,痛得她伸手去堵。这一动,苏梓辛便醒来。
阳光从窗纸破洞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块块斑驳的光影。两个影子落在窗上,一高一矮。
吴氏扯着矮胖妇人苦苦哀求道:“田妈妈,前日二小姐被落瓦砸了头,这伤还没好,怎么吃得了这些。”
“二小姐?一个到四岁还不会说话的傻子庶女,还敢说是二小姐?我呸!”田妈妈三角眼儿一瞪,啐了一口,“侯爷和夫人可没承认过二小姐的身份。是你自己要养的,夫人肯给你们两个一口吃的,已经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苏梓辛听到这里,打一个激灵坐起来。起得急了,头上传来一阵巨痛,眼前更是一阵发烟。可她却顾不得许多,忍着胸口恶心想吐的感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
破旧的青布幔子,掉漆的缺腿桌椅,连门都没有的衣柜……
苏梓辛默默地攥紧手上带着霉味的被褥,因为她用力过大,扯出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发烟的棉絮。
看着残破的棉被,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外面苦求的吴氏,还不肯放弃,“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姓苏的,也是二小姐……”
“行了!”田妈妈打断她的话,哼笑道:“要么你自己去找夫人说,要么你自己出银子,给那死丫头买!”
吴氏犹豫片刻,伸手摸向手腕上的玉镯子。
那是她刚进府时,还有几分恩宠时,苏侯爷爷给的。其他的东西,早就卖掉,换成现银用了。她念着旧情,一直不舍得卖掉。
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等钱治伤看病的女儿,吴氏毅然撸下镯子。
看到镯子,田妈妈的三角眼顿时瞪圆,伸手就要去抢。
可吃过亏的吴氏,也学乖了,先她一步收回玉镯,“你先去找大夫来,再送些好吃的,我就把这镯子给你!”
田妈妈眯着小眼,伸手又要去抢,“我先看看成色……”
“不要算了,我求别人去!”吴氏才不上她的当,扭头又把镯子套上,就往里屋走。
“别,别啊,”田妈妈见好处要没,急忙拦着吴氏道:“我去请,不过,你可不许再求别人了!”
说完,她也不等吴氏应下,就便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满脸愁容的吴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破旧的木门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呻吟。
听到声音,苏梓辛抬头。看到满脸皱纹的吴氏推门进来,她又惊又喜。惊得是,她居然没死。喜的是,她居然重活一回!
这一切,都仿佛恍然如梦。
当那双粗糙干燥而有温暖的手,握住苏梓辛的手时,她只感觉一阵阵暖流涌入心头,才觉得这些都是那么的真实。
“娘……”她哑着嗓子,细细地喊道。
自生下她来十四载,吴氏头一回听见她喊娘。
听到这一声盼了许久的呼唤,吴氏的眼睛瞬间便红了,泪珠像掉线玉珠般滚滚落下。她激动得唇齿微颤,一双手抖如筛。
苏梓辛扯出一抹似喜似悲的笑来,再唤,“娘。”
吴氏呜咽一声,抱住她,“我的孩子,你果然‘醒’了!”
说罢,吴氏还疼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她醒了,同时醒的,还有那预见未来与窥视过去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