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安静极了,外头锣鼓喧嚣,仿佛与里间是两个天地一般。
宝如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想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忽然帘一人手里持着扇子挑了帘子,笑着走进来道:“携妻入瓦肆,这是让我又遇上了。”
许宁和宝如抬头,一眼看到了李臻从外走来,惊得面面相觑,站起来正要施礼,李臻笑着摇手道:“不必多礼,我们是微服,我今儿出宫去徽王府有些事,带着贵妃在城里逛逛。”转身示意,后头果然又跟着披着一身雪青斗篷的安贵妃,宝如已许久没见过她,只看她面容不复从前未生孩子时秾艳,只一双眼睛依然长而媚,眼皮上的深痕几乎扫入鬓间,曾经她一双眼睛碧清灵动,如今看着却黑沉不见底,嘴角虽然笑着,眼里却殊无笑意,倒是看到宝如看着她,才眼角弯了弯,终于露出了个算得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出来。
许宁虚行了个礼道:“臣见过陛下、娘娘,鱼龙白服,着实不妥,还请小心为上。”
李臻笑了笑,宝如刚刚被许宁说的话颠覆了所知所觉,如今看着李臻平常一笑,却仍看出了许多意味出来,不复从前的风轻云淡,心里只是怦怦直跳,想着适才说的话到底被李臻听去多少,这时安贵妃开口了:“我们在帘子外头听着里头安静得很,还以为没人,原来你们小俩口看得这般入神,话也不说一个?”
宝如心立刻定了,感激地看向安贵妃,安贵妃嘴角弯了弯,宝如看身侧许宁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微微有些怅惘,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似乎与许宁又多了许多距离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她与许宁的相处中时时会出现,也不知是前世人为的鸿沟太深,还是这一世即便同心,却从未能够心心相映,然而无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时时会有自己跟不上这个人脚步的感觉,他的世界太大,她参与不了,他看的方向太远,她看不到,而她所拥有的天地,是他撑起来的小小天地。
李臻开口道:“晚上原也是随意和人吃个便饭,只是却有人告诉我个笑话,说你堂堂大学士,深受皇恩,却居然高价要了戏园子的包间,夜入瓦肆,我想着你这人一贯做事不会无缘无故,便带了贵妃索性走走看看你这唱得什么戏,谁知道走到下头看到戏牌子这样巧,居然是鱼玄机,再想想白日长公主递上来的折子,原来玄机在此。”
宝如屏声静气,许宁躬身道:“陛下圣明。”
李臻居高临下看下戏台上,阮清桐饰演的鱼玄机正在舞台上翻着水袖,眉目哀恸,李臻淡淡道:“是他么?”
许宁低声道:“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也并不想冤枉了良人。”
李臻抬了抬眉毛,眉眼锋利:“若是如皇姐所说,道姑与安阳时常彻夜清谈,那么二人必然有奸,是与不是,带上来问问便知,若是无辜,也不会牵连。”说罢微微侧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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