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室出来,外头敞轩已经开宴,宝如并没有在意宋夫人欲言又止抱歉的神情以及罗氏异样的目光,罗氏问了几句王妃与她说了什么,她只是含糊应过去了。
吃过宴席乘车回院子的时候,罗氏一反常态颇为沉默,宝如心里有事也不太理她,两人相安无事回了院子。
罗氏却迫不及待找了许留,将今日在宴席上听来的许宁贬谪的真相说了一遍,许留听后下问:“你可没犯糊涂给了媳妇脸色看?”
罗氏哼了声道:“我哪敢?那一屋子的诰命夫人呢,我疯了才在那里教媳妇,王妃又才召见过她,那可是如今官家的亲生母亲!这媳妇又一贯是个脸酸嘴利的,又身怀有孕,万一惹得她性起闹将起来,倒让我丢了人。我只是觉得这媳妇真是个搅家精,上次二郎为了她放弃了秋闱,要不是有恩科,二郎哪里得中,如今又是为了她这做饭的手艺让皇家盯上了,无端端给二郎招祸,如今害得二郎贬得这般远,还招了官家的恨。”她却不肯承认到了那皇家宴席上,媳妇看上去清华高贵,凛然生威,又很得宋夫人的喜爱,自己当时隐隐弱了气势,虽然心中不喜媳妇,却也不敢发作,若是依着从前的脾气,她早就要闹起来,只是今非昔比,经历过前天媳妇解救他们的事,又在那宴会中如鱼得水,礼仪娴熟,她不由有些气短。
许留沉吟了半晌道:“二郎宠媳妇宠得厉害,这也不怪他,他自幼离家,二媳妇与他自小的情分,生得又美,对他又十分痴缠,自然是喜欢的,等他外头吃了苦,见得人多了,人也长大了,自然就淡了,如今他既肯为她得罪皇家,你又说这朝廷官员士子都是支持他的,媳妇又得王妃亲自召见,身上也是有敕封在身的,又有孕,一贯对我们也还算孝顺,我们不好说什么将来倒让二郎责怪我们,倒让骨肉生了嫌隙,不过我们二郎为媳妇被贬谪也是事实,倒是可以和唐家那边说说,活动门路让二郎回京或者换个好缺的钱,合该他们唐家出。”
罗氏一听深以为然:“这说得有道理,我们正该和唐家好生说道说道。”一边又有些思乡起来:“这里实在不好住,二郎又不在,那王府宴席也就那样,菜肴也就是名头好听,吃起来淡得很,几筷子就夹没了,那些大官夫人又个个眼睛朝天看的,傲慢得很,像宋夫人那样和气的少有了,开个宴会也就是听听曲儿看看女伎们跳舞,我看还不如咱们乡间社戏热闹哩,左邻右舍又都是门户紧闭平日不太见人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许留他这几天比罗氏还要憋屈,罗氏至少还能去参加过王府宴席,见过世面,来日回乡也能说道几句,自己却是遇到那碰瓷的事后连出门都有些怕起来,就怕又遇到骗子。他敲了敲烟斗,闷声道:“总要把大姐儿的周岁礼和中秋给过了再回去,只是媳妇如今有孕,我们这般回去总不厚道,来日二郎知道要怪我们,我看大媳妇和她还算说的上话,如今敬哥儿也在这边读上了私塾,不如就让大媳妇先留在京里照顾二媳妇好了,我们膝下虽然没有媳妇伺候,可再买几个养娘小厮便是了,也算对得起儿媳妇了。回去我们再和唐家说一声媳妇又有孕了,让他们掂量着办,这若是男胎,也是他们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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