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说到这里,环顾一周,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喝道:“郑总呢?红杉的郑朗怎么不敢来见我!”
红杉今天到场的廖勇也是一位副总,级别比郑朗稍低,他原本听着就快点到自己名了,结果居然直接略过不提,不禁不忿道:“方卓,你喊什么喊?!”
方卓怒目:“期权池的投票权都算不清楚?就你也配来逼宫夺权?你叫什么名!”
廖勇又羞又恼,咬牙道:“我是廖勇。”
方卓呵斥道:“还敢报名!廖勇,今天股东大会扳不倒方卓,责任全都在你红杉身上!还有脸坐在这里!”
廖勇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恍惚中有种被自家带头大哥训斥的感觉:“你……我……”
气魄被夺,一时竟不能答。
他怔怔的看着方卓,余光又看到其他同行的眼神,觉得真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这事没完!”
廖勇起身就要走。
会议室的门却先他一步被推开,三位正装中年人夹着公文包匆匆走了进来。
“廖勇你别走,听听法务怎么普普法。”方卓坐在会议室主座,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三位专精商业非诉的律师不约而同看了廖勇一眼。
廖勇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此,七家联袂而来的风投已经走了带头大哥和持股最多的红杉,只剩下五家。
方卓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和气生财。”
3i的林嘉和同事气冲冲的离开。
会议室里还有三家,这次不待方卓再说什么,联想投资和深创投也摇头走了。
最后还坐着达晨创投一家风投。
方卓看向坚守阵地达晨创投的周梓森,说道:“周总还有什么指教?”
“我们达晨创投成立不算久,涉足投资行业更是短,方总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周梓森半是讽刺,半是佩服的说道。
方卓微微一笑:“周总如果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指点你投几个公司。”
周梓森边起身边摇头:“算了。不过,方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线上挂号没了盈利可能,挂号网怎么都是苟延残喘,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凑过过呗,还能离是咋地?”方卓随口答道。
“方总,我是真心求教,学费都教了这么多,你也太不厚道了。”周梓森哑然。
方卓叹口气:“这就是风投和企业的区别,风投恨不得没有一点风险的投钱,遇见风险还想着拿回自己的钱,这样很不好,买定离手,愿赌服输,如此而已。”
周梓森轻轻颔首。
“做企业就不一样了,没有问题就没有价值,遇见风险就想办法战胜风险,怎么能望风而逃呢?”
“风投里经典的说最终还是投人而非项目,一个创业者,一个领导者,连这样坚韧的品质都没有,我觉得就不要投了。”
“或许,周总会为我现在带刺的坚韧而头疼,甚至心里怨恨咒骂我,但做企业就是这样。”
方卓侃侃而谈,笑道:“其实,我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
“但,今天熊总上来就要夺我权,徐总让我爱惜名声,林总指着我鼻子说退钱,我没听出来什么能说服我的道理。”
“换了周总坐在我这个位置,可能说话方式、做事手段有区别,但心都会一样。”
周梓森感受到这个年轻总裁话里的真诚,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方总这样的手段。不管怎样,我还是祝挂号网能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谢谢周总,会的。”方卓点点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毕竟,剑都刺出去,弩都射出去了……
正当两人莫名寒暄之际,会议室里再度有人闯进来,挂着记者证的《经济参考报》记者钱烽原带着摄像师兴冲冲的拍着面前的剩饭残羹。
钱烽原之前为方卓写一篇专访,昨天才刚刚登陆自家的新闻网站并被多家门户网站转载,结果到了晚上就听说挂号网出现核心业务的变动——就算是他这样的外行人也能明白置顶公告的意义是什么。
钱烽原当场就懵了,正夸着“2001年度最意气风发的互联网公司总裁”呢,转眼间就要落幕?
这不是让报道内容成笑话了么?
凌晨时分,钱烽原收到消息,挂号网的风投们将召开会议商讨事宜,他立即觉得有精彩事情发生,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只刚才在外面拍到风投陆续离开的身影。
“方总,请问今天发生了什么?挂号网为什么突然发布公告?这对它未来的发展有什么影响?”钱烽原兴奋的连发三问。
方卓摇摇头,拒绝道:“今天不接受采访,钱记者请回吧。”
钱烽原把目光看向了达晨创投的周梓森。
周梓森同样摇头,太丢人了,还是不要接受采访的好。
“今天就到这里吧。”方卓用食指敲敲桌子,“都还事情要忙,送客吧。”
钱烽原愣了愣,看到方卓转身连忙让摄像师去拍他走廊里的背影,然后又让摄像拍风投周梓森的背影。
一条走廊,前者孤身走向总裁办,后者默默离开公司。
再加上,前面在电梯口匆忙拍到几家风投愤愤不平的模样。
这已经能撑起一篇报道的图片素材了。
钱烽原站在挂号网公司的门口,端着前台递给自己的热咖啡,心痒难耐,只知道一鳞半爪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琢磨半晌,开始打电话拼凑这场会议的真相和双方动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