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带着他的族人到达汴梁时,并不像初来汴梁的人一样,被汴梁高大的城墙吸引,那对曾经在哭墙前礼拜过的他而言并不算震撼。
对他和所有的一赐乐业人而言,汴梁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干净——中世纪的欧罗巴除了□□和犹太人外,大部分的基督徒都是不洗澡且不会在规定地方方便的。
汴梁城外人来人往,但地面却干干净净,便是有牲口拉下的粪便也都被身着褐色麻衣的老人捡拾起来。这眼前的一切让亚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们自来大周便被隔离,随后就是乘车,除了车上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和几个官员之外,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了。他很担心如果大周的生活习惯也像那些基督徒一样,那意味着这里同样是野蛮的,难以安定的。
汴梁城外的清爽让他的心首先定了一半,当他看到在城外排队的人手里都拿了一张张雪白的纸张低头看时,他觉得更加安心了。能够认字、尊重知识的人是好沟通的,是趋向于安定的,光是有这么多人能够阅读、喜欢阅读,这个民族就不会有太大的恶意——这是他与他的前辈们用血与泪总结出来经验,也是保护他的族人的生存智慧。
“我听同窗说,来汴梁一定要先在城门口领份说明,免得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逛,会吃亏。”
亚伦将这话谨记在心,他让族人们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先驻扎下来,他得先进城去将阳关那位接洽使的书信递给汴梁的官员,这样才能安顿好族人。
在城门口,他和那位读书人因是第一次入城,都领到了一纸说明,一张大大的纸折成一本小册子,第一页打开就是一幅简单的舆图,有开封府衙、楼宅务和日常用品市集地点;翻过一页是注意事项,都是一行崔氏拼音,一行大白话的汉字,有些在旁边还配了小插图。后面几页就简单了,写了汴梁城里好吃的好玩的地方。
“唔,这小册子又换新的了,汴梁的变化可真快。”
“秦小郎君,”亚伦用他很生涩的汉语问道,“这样精美的册子竟然能绘制出这么多份吗?而且是免费赠送给过往的行人,贵国的陛下真是太慷慨了。”
“这个不是手绘的,是竹山县学那帮县学生弄出来的套色印刷版,印制成本不算很高,我听同窗说过,钱是由这些商家给的。”他指了指小册子后面那些吃喝玩乐的地方,解释道,“最早的一批小册子据说是当今官家刚当上太子的时候和崔太傅两个弄出来的,后面要记的东西越来越多,慢慢就拆分成好几种了。”
亚伦点点头,将所有惊叹都放在心底,按照小册子上标的位置,很快就在布局还挺整齐的汴梁城里找到了开封府衙的位置。
“你们是一赐乐业人吧,”一个穿着皂衣的衙役笑着迎上来道,“我先带你们去安顿下来吧,咱们的接洽使这会儿正和陛下去东边迎接船队呢,再有一两天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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