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派了三个捕快送三个犯人上京, 客客气气地送走范知远,后脚崔瑛便将录好的书吏选拔名单贴到了衙门外的告示栏。
秦焕这两天有点心焦, 他年纪大了, 总不能老待在县学里吃皇粮, 家里虽然还有几亩薄田,但父母老迈, 娇儿弱子嗷嗷待哺,实在也不能让他在县学里空耗了。原先秦焕还能时常替人写写信, 换些个钱补贴点家用,但如今这六安城里, 十个孩子里能有六个会写点字。普通百姓的家书, 也不要什么文采, 小孩子写得甚至比他这个书生更合口味。
不得已, 他报名参加了县里的书吏招用考试,但听说县衙走了水, 也有说都是传言的, 众人的议论让他心烦气躁, 袖了二十来个钱走出家门,四处走动,排解心中的焦虑。
“哎, 我说这肯定是虚惊一场吧?咱们县令是什么人啊?能让库房烧着了?”
“哎,早知道我前一个月好好跟小张先生学学土地丈量了, 你看, 我要是这两题对了, 也能进那个什么,面试。”
“这个叫秦焕的真厉害哩,田亩题居然没错。”
秦焕敏锐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四处一张望,原来自己正走到了县衙门前,一群穿着长衫短打的人混在一处,好像在看新告示。
秦焕走近一看,方方正正一大张红纸,上面写着:“左侧名单人员通过笔试者,携考状于八月三十日未时到县衙东角门面试。”然后是一列列的人名,下面还有籍贯,祖父、父亲的名字,然后再最左边是一列放大标红的字“名单所示人员,如有齐衰亲内作奸犯科者黜落”。
秦焕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仔仔细细地查了祖、父名讳,姓名籍贯,都没有错误,又小心地捏了捏让妻子缝在衣袖里的考状,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这样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又不好意思和小娃娃一起算水泥帐的酸书生,能在县衙里当个体面些的书吏,挣些工食钱也就够了。
崔瑛趁着新人还没入门的几天,将县衙里奸刁油滑的书吏清辞得差不多,甚至连六房的典吏都辞退了三个不能视事的,专等新人进门,立个好规矩。
秦焕在八月三十一早,小心地拆出了考状,往袖里塞了几十文钱,捂着袖子到县衙东角门候着了。
八月末的天气早已经转凉,东角门那里却早就候了几个头上还沾了露水的人,秦焕与他们互相看看,尴尬地一笑,谁也不知道要招多少个书吏,所有人都可能是对手,此时少说少错。
半上午的时候,秦焕向不远处的脚店讨了一碗热水,泡着家里带来的硬饽饽,勉强吃下一点东西,然后又回到门前,焦急地等着日上中天。
“吱呀”,东角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脸蛋儿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少年,秦焕认出这是张雷,算是崔县尊的亲传弟子,他们去乡村里授课的经验还是在他那里学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