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在不断转动的大型车架式咫尺镜里,看着远出战场边缘上不断新出现陌生西军的林立旗号;外围各军反馈回来的战线压力也是一下剧增起来,单一兵种的突击和鏖战,也变成了更加精密繁复的步骑步骑弓弩混同协调的复合攻击与多线反制。
然后有过了不多久,我的本阵开始失去了与后方据点和出击营地的联系了。因为,据说有大量沿着渭水突然杀出的西军骑兵,迅速遮断了期间的一切交通和传讯往来。
而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某种程度的挑战性和战阵对弈的成就感。
这是西军以长安旧址为依托“十面埋伏”式的围攻之策么,或是觉得我的部队在经过了这么漫长的转战之后,已经进入某种强弩之末了么。居然敢集中了主力在这开阔地形上进行决战。
只可惜对方如果还是用传统冷兵器部队的标准,来要求和看待经过初级工业化支持的新式火器之师的话,注定要严重的大失所望和大吃一惊的严重教训了。
“开始投入排式机关铳,再让炮营全部换上开花弹把”
我轻描淡写的下令道。
“解除各营团连珠铳队的弹药使用限令。。”
“结束各部掷弹兵的待机状态。。”
“猎兵队开始自由寻找目标。。”
“逐步收缩各支游骑和辅助骑兵大队的出击范围。”
“让待命的骠骑兵、猎骑兵开始上马和穿甲。。”
“准备交替出击。。”
骑兵是用来掌握战场主动权,制造各种有利于己的战机和态势,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扮演打破僵局的战场重锤,或是出其不意的破阵快刀。
广府,上城,
兵甲革革,呼声震天,无数扛着长短火铳的军士阵列,以及推拉着其他各色轻重火器的队伍,正在鱼贯穿过城下的中轴大街上,其中形形色色部伍所散发出的彪悍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而在这场广府三年一度例行校阅畿内诸军的御前观览上,在天子缺席而很久没有露面的情况下,一身冕服的大相国也在紧紧牵着自己十三岁的五子梁均彦;算是当众释放出某种讯号和倾向来,也代表着这些年时间关于世子大位的明争暗斗,就此暂告上一个段落了。
作为当代的幕府之主,他的膝下也有过十几个儿女,在历代先人当中也勉强算的上人丁颇旺;只是直到他结束统领北伐的监国身份,而在江宁自行既立为大相国和幕府当主之后,都没有能够成年冠礼的子嗣;
因为,如今他的长子、次子都早夭,三子的母系出身实在微贱而早早打发在外,而继承了某只国族旁系的家业;后来在广府之乱当中又失去了嫡出的第四子和第七子;
因此剩下的世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就也依靠各自母族的发力而集中在剩下几个尚且年少的儿子当中,很是闹出一些杯葛和是非出来;但这次谁也没有想到在默许和坐观许久之后,他会选择了母族最为弱势甚至连五脉八叶都进不了,而只能算是东海道吕宋洲区区一个较大的土生外藩,早年进献女儿为侧妃所出的第五子。
当然了,选中这个儿子也不未尝是一个信号,对那些外洲岛藩所释放出来的拉拢和安抚的态度;虽然这样无疑会令广府之内许多心存投机的豪门勋贵大失所望;但在如今饱经患难的他们在政治势力和资源都大为受损,而不得不蛰伏于幕府权威之下的局面,已经足以让这位大相国独断专行得决定自己的继承人了。
这也是对他幕府后宫当中,那些愈演愈烈的争宠和侵扎事端的某种不满和深刻敲打了。
而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同在观礼的文武百官之间,按照各自的部门和小群体的交集,也在窃窃私语的交流这上层才有的消息和渠道。
随着东南之地最大的毒瘤和溃创,绵连数道的大云贼陷入内乱而无暇他顾;江宁府留守司麾下的陪都三军为首,已经相继光复了荆湖许多陷敌地方,并且顺道镇压了邻近江西地方的骚乱和民变。
看起来这岭内的局势也在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不由有人重新生出各种心思和想念来。不过,与此同时也有那么不和谐的消息和存在,真真假假的流传在他们之间。
“听说了么。。”
“南下的西贼派人暗中前来交涉了?”
“这些乘虚而入的鼠辈有想要做什么。。”
“希望能够向国朝称藩,据荆南而立。。”
“贼子尔敢,这是白日做梦,”
“也不算白日做梦了。。”
“其实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越城岭(湘桂间)和都庞岭(湘桂间)以外相继告急。。”
“据说全州、道州、衡州、郴州,永冈军尽为敌陷了。。”
“黔中道和南平都护府的门户,已然被迫敞开了。。”
“已经有苟且之辈上书称,暂可与之虚与委蛇拖延一时。”
“以待畿内诸军成事之日。。云云”
但是随后一名突然出现的中贵人,当场代表那位正在太庙里自省的天子,所颁布的罪己和退位诏书则再次震惊了朝野和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