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下令处置二门上守门的婆子们,以及原本在茶房当差的媳妇子,都是以玩忽职守的名义,众人都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只好自认倒霉,暗地里诅咒那梁家人不得好死。但曼如逃脱的消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听了春瑛的话,有人说她走运,有人说她会讨好太太,也有人妒恨不已。春瑛本来以为,太太一旦知道曼如也是守茶房的人,玩忽职守导致茶房失火,定会罚她,但从芍药的话来看,太太已经知道了,那她为什么单单饶过曼如呢?
十儿恨恨地道:“那丫头惯会撒谎讨好,不用说,定是她拍太太的马屁太高明,太太舍不得罚她,便留她下来天天听她的马屁了!”
春瑛想了想,便暂时把曼如丢到一边:“你七嫂伤势如何?”
十儿眼圈一红:“本来她就烧坏了手,又挨了板子,还好芍药姐姐私下关照过,打板子的妈妈们放轻了力气,饶是这样,她还是伤得厉害,右手臂上通是水泡,腿脚又动弹不得,人发着高热,如今正说胡话呢。七哥不在家,我娘带着几位嫂嫂过去照顾,又求了东府的徐大娘出面,才请到了一位好大夫,还要看上过药后管不管用才知道能不能好呢!”
春瑛知道烧伤可大可小,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好,万一伤口感染,那就真的危险了。她不由得有些难过,轻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虽说烧伤难治,但如今天气放凉了,想来伤口应该不至于恶化的。既然有好大夫,一定能逢凶化吉。不知她家里可有足够的银子付药钱?若是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
十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感激地笑道:“好春儿,我就知道,我没白认得你。放心,我七哥在船队里当差,家里不缺银子,即便真的缺了,还有我们这些族人呢。我们只担心管事们会打着太太的名义故意为难,不许我们请大夫,才不得已求徐大娘出面的。我家里人方才告诉我,大夫说七嫂伤得虽然凶险,幸亏打得不太重,没有伤筋动骨,只要今晚能清醒,便能平安度过了。”
“那就好。”春瑛想了想,“我们出不去,回头我托人跟我娘打一声招呼,让她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要是缺什么药材,我爹在外头当差,比较清楚能在什么地方买到。”
十儿摇摇头,握住春瑛的手:“不用了,这些我的叔叔和哥哥们都知道的,不用劳烦路叔,万一叫府里的人知道,以为你们家跟我们姓王的交情好,反倒连累了你们。你放心,就算没了叔爷爷,王家还是王家!”顿了顿,嘴边翘出一个冷笑:“你这样的才是好姐妹呢,不像那曼如!特地叫她娘来看望,还说曼如再三求太太饶过七嫂,可惜太太就是不肯,请我们不要怪曼如没能尽力。我呸!骗谁呀?!她那时句句话里有话,太太原本对七嫂只有三分怒气,便叫她激成了十分!她以为没别人听见?!还特地跑来扮好人,谁信她来?!”
春瑛安抚下十儿,心想,曼如这回又使了诡计,踩着别人上位,如果真的让她翻身成功,以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虽然自己马上就要出府了,但十儿还在这里,浣花轩里还有几个与自己交好的丫头,她实在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继续放任曼如。更何况,看着曾经害过自己的人在侯府里风光得意,叫她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