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一起办,其实只是最重要的迎亲、拜天地等部分而已。在婚礼之前。还有好几个步骤,是要各家各自办的。因时间紧急,这边温郡王才发话,那边厢众人就已经忙活开了。
春瑛悄悄挨着窗边,看楼下众人将陪嫁的东西打包好,用挑担装了,蒙上红纸,依次送出去,心里暗暗数了数,不由得乍舌。幸好这里头有一半以上是人家送的,有的是感念与路有贵的交情,有的是看在胡飞的面上,不然光是这份嫁妆,就足以让才有了点家底的路家倾家荡产了。
客商们借来的船连同路家本身的以及另外借的,总共凑齐了三十艘,运着满满当当的嫁妆担子,沿着河道往胡飞的新宅子驶去。无论是胡家还是路家,都有心要显摆显摆,于是那船队不是顺着直线路程过去,反而绕了大半个苏州城,把好几条最热闹的河道都走了一遍。
这却遇上麻烦事了。这苏州虽说河网密布。民众大多依水而居,平日的交通就是靠小船,但天长日久,人烟又密集,难免有堵塞河道的现象,河面宽度已不如早年了。如今又恰逢春季,正是水量不足的时候。如果只是小船还好,偏偏三十艘中等以上的船只一起下水,再加上另外七八家的送妆队伍,城内的河道倒有大半被这些船给占去了,偶尔迎面相遇,几乎没撞在一起。幸好路家请的船夫船娘们经验老到,用撑船的竹竿互相撑着对方的船身,勉强交错而过,方才避免了水上交通事故。但到了傍晚时分,就听说有两家送妆的船撞上了,其中一艘船有半船的东西掉了下水,船上的人都忙着打捞,最后还损失了两副分量十足的赤金镯子,也不知道是沉到了水底,还是叫人混水摸鱼贪了去,不论是新郎家还是新娘家,都甚觉晦气。
春瑛还来不及为别人家叹息,自己便先忙个不停了。先是应城伯夫人来给她上头,也就是把头发梳成一个髻,表示已经成人。其中又夹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规矩,比如根据时辰不同。改变坐立的方位以祈求喜神保佑等等。春瑛哪里听说过这些规矩?只能僵硬着随人摆布,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不过事情又有些复杂:本地请来的喜娘,自然是照南边儿的风俗行事,可无论是胡家还是路家,都是北方人,素来是照北边儿的习惯度日的,尤其路妈妈又是个爱讲究“规矩”的人,于是,遇到南北风俗不同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一番争执。最后应城伯夫人出面,说服双方各退一步,“南北合而为一”,没想到最后互相妥协的结果,却是弄出个四不象。应城伯夫人见状,脸上端庄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做完自己负责的部分就早早告辞。她一走,路妈妈又跟喜娘争辩起来,而春瑛不停地起身坐下忙了大半天,早已累得有气无力,根本不想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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