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然是有必要。
身份地位越高就要越矜持,免得别人忘记双方在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觉得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一次两次能将提出过分要求的家伙一棒敲死,还能逮住一个敲死一个?但凡这么干的人,明明不是他们主观意识上想搞成那种局面,基本上还是会得到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哪里说理去?是吧。
吕武也不是在自降身份,他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和阴氏的。
在大多数人看来,吕武非常有能力,就任元戎之后的所作所为没有可以抹黑的地方,关键在于阴氏的崛起时间太短了。
诸夏这边就是这样,很难因为某个人能力高绝就百分百信服,总是要去看看那人的背景,对待累世名家跟突然蹿起来的“路人甲”会有两套标准。
有个好祖宗的平庸之辈能轻易取得很高的成就,必定还有一大批人往死里造势和拍马屁。
没有个好祖宗的人?即便是成功登顶,生前死后遭到的质疑都不可能断绝。
吕武看到范氏将主要经营方向转到南边,哪怕范氏想要放松下来,也会推动范氏继续集中向南。
为了达到某个目标的前提之下,干出一些能伸能缩的事情,怎么地啦?
当前局势之下,范氏想跟三戎死磕并不符合阴氏的利益,像魏绛想要操作“和戎”来赚一波声望,使得范氏放弃继续攻打三戎,其实阴氏这边挺无所谓,受损的一方绝对不是阴氏,觉得受到冒犯的只会是范氏。
“当是秦国之事,致使魏氏如此。”吕武主动提到了跟魏氏的关系转变。
士匄满脸不悦地说道:“魏绛不识时务。”
别误会。
不是范氏要收魏氏当小弟被拒绝。
吕武判断魏绛的“和戎”是要在成为“卿”之前赚一波政治声望,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可以说魏绛还是挺有想法的一个人,错就错在对士匄不够了解。
没错,范氏遇到了困境,不代表愿意示弱,魏绛自以为是的带着好意找上门去献计,搞得变成在折辱范氏了。
就说吧,士匄没当场翻脸,绝对是用看白痴的眼神在看魏绛这个人。
从而,范氏立刻得出一个结论,觉得魏氏的新家主连最起码的政治格局都不懂判断,琢磨着是拿魏绛领导下的魏氏来当个工具人,还是时机合适的时刻送魏氏一程。
韩无忌从吕武和士匄聊到魏氏,赶紧地集中精神想要将两人对话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回去一遍又一遍的品读。
结果是,吕武和士匄仅仅提了一嘴,话题转到了郑国身上。
“郑国有变,郑穆公之孙、公子发之子为‘卿’。”士匄不太清楚吕武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阴氏想要控制范氏的发展方向,哪可能不去关注郑国?
然而,吕武表现出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说道:“公孙侨?”
他们聊到的人就是子产,很是牛逼的一个人物,也是儒家徒子徒孙骂了一千多年的法家代表人物之一。
就是将刑法铸在铁鼎的那位呀?
俺们那位圣人都没玩过鼎。
凭什么子产能玩。
还特么是弄的“法”,不是弄大道之言。
骂,必须骂啊!
鼎是谁都能随便玩的?即便是铁鼎都不行!
郑国当然也有卿位,不过跟晋国这边的玩法已经不一样,必须是公室子弟才能担任。
吕武问道:“为何言及子产为卿?”
士匄一脸不爽地说道:“拾我家雅慧是也!”
懂了。
新上位的子产要加强郑国的法律意识,要搞集体纪律。
吕武立刻一脸肃穆,说道:“如此看来,郑有蹈厉奋发之时。”
士匄虽然很不爽,还是赞同吕武的看法。
一个重视“法”的国家,会很快重整内部,内部稳定就能专注应对外来威胁。
郑国重新振作对晋国是好事,对范氏就不是了。
这个或许是士匄很不爽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