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都信了他是个仁人君子,偏看了他真面目的这个倒不敢再信他,觑着赵氏发作,赶紧把儿子接出来,寻了由头搬出县去,见他还丢不开手,只促了儿子读书,楚大每回来了,必得陪着千万般的小心,这样的男人枕边人亦可欺,她不过妓家出身,又有什么值得心慈手软。
徐礼一传,她便掩了面目俱实说了,还道:“小妇人不过飘萍身不由己,却再没想着叫儿子占了楚家嫡孙的位子,教他读书明道,便是不让他走这条路。”
说着咚咚磕起响头来,额上磕破了一皮,血渍映在灰砖地上,她那个儿子也跟着一并磕头,两个自呈再不敢拿楚家一分一毫的东西。
徐礼回来说给蓉姐儿听,蓉姐儿听见外室竟是这般模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也不知楚大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百计千方要拱手送上的东西,别个偏偏视如烫手山芋,待说了这一句,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他怕也不为着别个,为着他自个儿呢。”
好好的大家子姑娘不爱,偏去喜欢个妓子,一门心思想让儿子认祖归宗,却偏偏没人领他的情,他这诸般作为也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的癔症,疯的不是赵氏,却是他了。
蓉姐儿软身挨在徐礼身上,伸手点点桌上的果碟子,徐礼拉过来给她剥松仁儿吃,剥了一把她一个个捡着往嘴里塞:“如今楚大关押起来,楚家事落到谁身上?”
“楚家换了族长,把楚七抬了起来。”一知道楚大事发,那些在外地的兄弟一个也不回来了,在沣青的本来便只有三爷七爷,楚三是个残疾,万般事都落到楚七一个身上,他上上下下奔走打理,也知道这事定是无救,只好疏通些银子,让大哥在牢里过得痛快些。
楚七也是知趣的,一接手便把楚家族学停了,让楚家子弟俱来县学读书,又按着市价来定丝绵价钱,把还有四年的契书俱都一把火烧了去,虽掏了家底,却勉强还立住了脚,只元气大伤,那送来的两坛银子也都官没了,便是如此,还得说一句青天大老爷。
赵氏倒没寻死,只等案子一结便去静心痷里出家,把楚家陪的大笔银子都给了赵伯安,算作女儿嫁妆,福姐儿一时没了爹又没了娘,叫赵家带回去,楚七却又去接。
福姐儿还是只肯呆在楚家,她受了这般苦楚,却还只同赵家人不亲近,赵伯安的妻子专程来问过蓉姐儿,她点了这个头,福姐儿才能回来。
蓉姐儿实不愿同这姑娘打交道,也还是点了头,福姐儿一回也没去过静心痷里看她亲娘,人却不再似十岁大,终日沉了脸,也幸好楚家如今没个当家的妇人,只把楚三夫人推到前头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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