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莽河畔。
苍凉的风吹拂,伴着阵阵古老的诵经声。
那些在不远处观摩拳印的大河族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只是他们明明听得清,却怎么也记不住。
这是新生的不灭体神意,融入了人皇经文,及属于玄黄大地的九重神藏大窍之路,随着苏乞年不灭体的运转,每一寸肌体血肉,乃至每一滴人族战血中,都勾勒出一枚古朴的符文,这符文与原先的人皇经文很相似,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似乎更契合苏乞年眼下的境况。
四方天地精气,都汹涌而来,被新生的原始战血汲取,融入了人族战气的原始战血,愈发鲜红欲滴,晶莹如血钻,却又流淌着古朴沧桑的气息,随即反哺不灭体,那一枚枚不灭体符文,在不断凝实。
这些不灭体符文,足有十万八千枚,这是苏乞年以人皇经为根本,以远古天龙为神形,推演而出的,十万八千枚不灭体符文,环绕九重神藏大窍,向外延伸出去,通达四极,乃至上入神庭,在苏乞年背后,脊椎骨如天龙盘踞,隐隐有九道虚幻的光影在沉浮,仿佛沉睡着九方大世界。
铛!铛!铛!
苏乞年体内,仿佛有一块天铁在锤炼,不断发出振聋发聩的金属颤音。
神庭之中,光明心高悬,随着原始战血的激增,不灭体精进,一颗又一颗虚幻的星辰被点亮,光明渐渐渗透神庭的每一寸角落,不留下一寸黑暗之地。
这就是不灭体肉身诸天的可怖之处,精气神三者交融一体,齐头并进,根本不需要忧心有失衡崩溃的一刻。
最重要的是,肉身自成诸天,可以汲取诸道之力,一切精灵之气,除非天地绝灭,诸天不存,而诸道之力难加身。
当然,苏乞年也很清楚,这只是他草创的道之雏形,受限于他的眼界与修为,一定还有不少缺漏之处,就如诸道之力不加身,虽然听上去仿佛万法不侵,但也存在着极限,就以眼下的境界而言,只要超越了辟地境,也就打破了他不灭体的极限。
至于开天境之下……
这一夜,荒莽河畔篝火通明。
众多大河族人拆毁了木屋,将风干的荒兽肉捆绑在腰间,一些刚刚狩猎回来,准备风干储存的荒兽,也都架上了篝火,为数不多的一罐罐血泉从河边的新泥中挖出来,这都是些不能带走的,在与黑暗种族厮杀的路上,这些都将成为累赘。
月上中天,数千大河族人大口吃肉,大口饮血泉,没有人知道,这是否是最后一天,但他们依然要以最旺盛的气血,来迎接可能很快到来的激战,没有人抱怨,没有人畏怯,就连如莽风、莽雨这样的稚童,也都在打磨着短小的战戈,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与郑重。
苏乞年一身原始战血在躁动,髓海在翻涌,神庭在发胀,有一股灼烈的战意,自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中冲出,扶摇直上。
轰!
他再次破境,战魂再现。
……
明月皎洁,而天地的尽头,浓稠的黑暗在翻滚,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数百里外,一名手持黝黑战矛,身披青色兽皮的中年人屹立在古木之巅,他足下空无一物,就这么静静悬立着。
扶山蹙眉,黑暗愈发浓稠,天窟洞开愈发频繁了,哪怕是散落在这天路一隅的黑暗种族,也比过往更加强大了,再这样下去,他未必能够镇得住这千里之地,一些缺乏强者的小部落,恐怕难以幸免。
月过中天。
苏乞年走出大河部落,没有和任何人招呼,有人看到他的背影,有些愣神,继而眸光微黯,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走了吗?”老族长立在荒莽河畔,拄着战矛,背对着大河部落的众人。
身后,两名炼血大圆满的族叔相视一眼,一人开口,叹息道:“走了,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