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履很沉重,两条膀子肿胀得宛如猪腿一般。
大哥说劈两千刀。
他就劈两千刀。
少一刀都是不两千刀。
大哥说得对,连鞍马市场都没守住,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不想当废物。
“堂主。”
白虎堂内值守的一干帮众迎上来,向他行礼。
李正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堂口,嘶哑的说道:“召集堂口所有人集合,一炷香未到者,三刀六洞!”
他的语气中没什么力量,好似这晚风一般轻飘飘的。
但向他行礼的众多白虎堂值守帮众却是脸色猛变,躬身回了一声“是”,然后就发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如果说张楚御下,是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
那李正御下,就只有一根狼牙大棒,一威到底。
白虎堂是一个病态的堂口。
能在白虎堂站住脚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杀胚。
而李正,无疑是最心狠、最手辣的一个。
李正疲惫在大堂前的台阶上坐下,朝身侧的近身小弟扬了扬下巴:“点香。”
“是,堂主。”
一点火光,在晚风中分外的明亮。
不多时,一个个白虎堂帮众就提着刀子手忙脚乱的滚进了白虎堂。
其中有一身酒气。
有脸上到处都是红艳艳唇印儿。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临来前在干嘛。
他们远远的望见了坐在台阶上的自家堂主,吱都不敢吱声一声,乖乖的跑到他面前站好。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人越来越多。
然而依然只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庭院里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全是哑巴。
李正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一手托着下巴,瞳孔没有焦距的遥望着阴云密布的昏暗天空。
最后一点火星的熄灭。
李正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黑压压的人群上:“各香主点卯。”
人群一阵骚动后,副堂主孙四上前,恭声道:“禀堂主,白虎堂一百八十四人,尽数到齐,无一缺席。”
“很好!”
李正点了点头:“分成两组,持竹刀,对劈两千刀。”
他没解释,为什么突然召集他们,要他们持竹刀对劈。
孙四不想问、也不敢问,甚至都不敢迟疑几秒钟时间去思考。
李正的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的一弯腰,道:“是,堂主!”
他转身:“听我命令……”
白虎堂一百八十四号帮众,在孙四的指挥下,迅速分成两队。
李正的近身小弟们,从取来两百把竹篾绞成的竹刀,分发每一个堂中弟兄的手上。
连带他们自己,也分成两队,互相持刀对劈。
李正坐在台阶上,目光慢慢从他们身上扫过。
他这个堂主是废物。
那白虎堂所有人,就都是废物。
废物,是不配睡觉的!
……
张府后的空地上。
大熊不习惯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皮,走到和他一般高的桶形大铁锅前。
大铁锅下的柴火已经退出灶堂,但余温依然烤得大铁锅热力惊人。
“开始吧!”
他对身侧的近身小弟打了一招呼,随即就将自己扒得赤条条的,慢慢翻进大铁锅里。
他的脚底板踩在铁锅里的铁砂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像是肉块滑进油锅时发出的声音。
疼吗?
肯定是的疼的。
钻心的疼。
但大哥都扛得住,他就也能扛住!
大哥当时可是烧着火跳进铁锅里的。
“快来!”
他咬着牙,神色狰狞的朝桶外的近身小弟吼道。
他的近身小弟连忙抓起大铲子,爬上大铁锅旁边的人形梯,从铁锅里舀起一颗颗滚烫的铁砂从自家大哥的头顶上浇下。
“哗啦啦……”
铁珠顺着大熊黝黑的皮肤滚落。
大熊一声不吭的拼命催动血气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