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未走出多远,麻衣老者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向河面上看去。
黑衣青年感应到手中虚浮无力的手臂突然变得宛如钢浇铁铸一般,顿时一愣,顺着麻衣老者的眼神看去,才发现一条竹筏顺河而下。
竹筏上只有两人。
一人撑船,一人饮酒。
撑船的,是个须发花白,身着麻衣短打,面容阴鸷的老头。
喝酒是,是个身穿酡红大袍,面如冠玉的俊美青年。
麻衣老头手里横这一条长长的竹竿,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是不时用竹竿在竹筏两侧轻轻拍打一下河水,连浪花都不曾激起几寸,竹筏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速顺河而下,一看就是深谙水性之人。
喝酒的俊美青年散着长发,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歪在一把竹椅上,一手拄着一把绛紫色的华美长刀,一手提着一个比人头还大的酒坛子不断往口里灌,在他的脚边,还有几坛未开封的酒。
黑衣青年看到了那条竹筏。
那条竹筏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然后就见那个俊美青年,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笑脸,回过头对撑船的麻衣老头说道:“老九,你家来客人啦!”
话音落下,那麻衣老头面容冰冷的朝这边看了看,但一低下头,却是满脸谄笑:“哪有什么客人,属下只看到了死人。”
“哈哈哈哈!”
俊美青年拍着大腿,放浪形骸的大笑道:“认识你这么些年,唯有这句话最中听!”
黑衣青年心头一沉,隐隐的有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但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身畔的师父叹着气低声抱怨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这些后生折腾我做甚……”
下一刻,黑衣青年陡然听到那河上那俊美青年大喊道:“喂,老头,萍水相逢,请你喝一坛酒啊!”
话音未落,就见那俊美青年腿一扫,一坛酒旋转着飞跃三四丈宽的河面,笔直的朝着他们飞过来。
麻衣老者见状,沉声道:“同为红尘客,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说着,他抬手隔空一捏,就听到“轰”的一声,一蓬烈焰在河面上炸开。
“你不认得我?没道理啊……”
河面上的麻衣老头将手中的竹竿往水里一束,前一个弹指还在飞速顺河而下的竹筏,就这么突兀的停在了河中心。
竹筏上的俊美青年诧异的指着自己道:“你们师徒十个算计了我这么久,你能不认得我?”
黑衣青年闻言心头陡然一寒。
他猜对了。
但他宁可没猜对。
虽然他们师徒,在燕北州江湖上,也是凶威赫赫。
但和这位比,还差着境界呐……
麻衣老者见避不过,也不再装傻了,遥遥拱手道:“张盟主好事将近,何必与我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老不死一般见识?老朽来玄北州,不过也是奉天王之命,张盟主若有不满,何不直接与我们天王磋商?”
不惧张楚。
虽然张楚在燕西北三州江湖上凶威赫赫,如日中天。
但他清楚,张楚才晋升气海境不久,任他再惊才绝艳,也顶多只能胜过寻常的五品!
而他二十五年就已踏足四品!
哪怕这些年气血衰败,武道不进反退,几乎快要跌落四品境界……那也是四品!
然而他依然不愿意与张楚动手。
有道是拳怕少壮。
活到了他这把岁数,一滴血、一根头发,都弥足珍贵!
与张楚打一场,破了皮流血怎么办?伤了筋怎么办?动了骨怎么办?
便是杀了张楚,于他也是大大的不划算,简直是血亏无赚!
“我会去找你们天王的!”
河中心的俊美青年缓缓起身,拔出紫色长刀,笑得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而你们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什么就放你们走,我这个地主未免也太失礼!”
话音落。
他一踏竹筏,身形如同愤怒的犀牛那般,掠过河面轰然冲杀过来,霸烈蛮横的气势,将平缓的河面一分为二。
霎时间,金光暴涨,一道长达二十余丈的金色刀气高高扬起。
麻衣老者见状,一把推开身侧的黑衣青年,双手呈掌平平推出,刹那间,河面上掀起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的迎向金色巨刀。
“轰。”
巨大的金色刀气破开滔天巨浪,恐怖的余劲将巨浪化成无数的水珠激射出去,落在案上,便是一个拳头大的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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