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内卫十二位机宜使里面,除了李元芳外,豆卢钦望是数一数二的能人。
有这样的仇人,让人难安,找到机会,自然要狠狠捅对方一刀。
李彦看着他,一言不发。
崔守业又明白了,马上准备牵连:“李机宜的意思,是豆卢钦望一个人还不够?”
他目光闪烁,开始盘算,怎么给出一个能让圣人接受的名单,口中道:“让我想想,很快答复你!”
李彦深深凝视他一眼,拱手道:“公务繁忙!告辞!”
他确实繁忙。
狄仁杰去接近窦静,希望能从此人口中套出窦氏豪奴郝大所在,顺藤摸瓜,将贩毒线路一网打尽。
但这件事必须双管齐下,因此李彦将郝大的画像派发,命令内卫上下出动,开始在长安内寻找此人,乃至商会内部所有亲信的踪迹。
抓到之后,立刻押送内狱审问,但凡与云丹销售有关联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短短六年时间,窦德成先是铺开了一条高层渠道。
但西市商人也能偶尔获得云丹,就能看出他的野心,是不仅局限于此的。
必须趁着萌芽状态,将贩毒的火星全部掐灭。
诏书在手,再加上李彦将宰相之子都给抓来审问的威望,震动内卫,号令之下,莫敢不从。
一时间,所有武德卫、巡察卒纷纷出动,配合衙门武侯不良人,开始地毯式搜查。
窦德成变成现在的模样,他们责无旁贷。
本来还能再加几位,但崔守业也清楚,再多就要法不责众了。
圣人刚刚重组内卫,不会容许太多的内卫官员下狱。
因此仔细琢磨完死亡名单,他往内卫而来,准备与李元芳交易。
这一刻,崔守业的步履是轻松的。
此案完结,这件旧事终于要彻底过去了。
然而真正来到内卫,崔守业却发现进不去了。
因为乌泱泱的一片人,正站在门口,围着一人。
崔守业踮了踮脚,瞳孔不禁收缩。
因为在场有五位机宜使,四十多位武德卫。
被围着的正是李元芳,近前的是豆卢钦望,手中挥舞着一沓厚厚的案卷,声音隐约传了过来:“……员外郎宋慈招供……崔阁领涉案……向圣人禀报……”
崔守业面色微变,转身就要走。
但豆卢钦望也发现了,远远喝道:“拦下他!”
呼啦一下,一群人围了过来,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崔守业面容一沉,怒喝道:“让开!我是内卫阁领,你们敢阻我?”
一片沉默。
大多数人的头都垂着,视线并不敢跟他对上,但身体却没让开。
“还有没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
崔守业转身望向豆卢钦望:“你们敢以下犯上,下一步是不是要聚众造反了?”
豆卢钦望喝道:“崔阁领来得正好,我等刚刚向李机宜禀告关键线索,要同去大内面圣,你敢一起来吗?”
崔守业逼视:“巧了,我也要向圣人禀明,豆卢钦望、薛克构,你等审问窦贼,故意封口,显然与毒丹牵连极深,你们敢一起来吗?”
另一位机宜使薛克构大怒:“崔守业,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才是江南案的罪人,是你包庇李思冲,宋慈已经交代了!”
崔守业强硬训斥:“胡说八道,尔等用毒丹灭口,害怕窦贼交代实情,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认罪,其余人等,莫要被牵连,速速散去!”
……
眼见双方争吵起来,李彦排众而出。
崔守业赶忙将名单递过去:“李机宜请过目!”
李彦接过崔守业的名单,开始念道:“机宜使豆卢钦望、机宜使薛克构、武德卫卢贞松、武德卫肖鹤云……”
随着一个个名字报出,崔守业抚了抚胡须,冷视四方。
他期望着,看到一张张恐惧的面容,其他人则如乌合之众般四散。
然而,点名的结果是,名单上面的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
就连刚刚那些不敢跟自己对视的人,都猛然抬起头,眼中喷薄出怒火,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你们……你们……莫要自误,我可网开一面!”
崔守业起初还准备用威严的眼神压制,但渐渐的,死死盯住他的人越来越多,这老头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语气软下。
豆卢钦望冷笑,意味深长的道:“崔阁领不是最喜欢牵连的吗,怎么现在这般大度了?你看看他们,谁信你的大度?”
崔守业迎着众人怒目,双手终于颤抖起来。
而李彦念完名单,环视两方:“此事确实重大,我要入宫面圣,诸位是都随我入宫,还是在此等待?”
崔守业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想象着他们浩浩荡荡入宫与自己对峙的场景,突然心生畏惧,咽了下口水道:“我就在此等待,相信圣人会予我清白!”
豆卢钦望一众也齐齐拱手道:“我等也在此相侯,劳烦李机宜为我等作主了!”
“嗯!”
李彦不偏不倚,朝着两方都点点头,翻身上马,骑出内卫,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重新被围住的崔守业,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沉,生出浓浓的不安感。
而豆卢钦望来到身前,看着这位曾经政见相合的亲家,冷声道:“为求相位,你不择手段,妄动牵连,殊不知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崔守业,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