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单纯开酒楼和赌坊,那倒也是罢了,外戚也能做生意,但王管家和金毛太岁与无忧洞的往来,就如一根刺扎进来,让公孙昭不甘心放弃调查。
他想了想道:“豪奴向八案发后,御史不是争相弹劾永阳郡王么,可否借势?”
汉子嗤笑:“弹劾永阳郡王哪能显出他们的能耐,现在右正言、左司谏、各路台谏都在弹劾章相公,若不是官家护着,章相公早就被贬了!”
公孙昭脸上生光,疲惫之色都好似一扫而空:“官家如此大度,有圣君之姿!”
公孙昭深以为然:“那我就更要让御史参他们一本!”
汉子想了想道:“你如果真的一定要与他们作对,那就去找左正言任伯雨,那位不仅是御史谏臣,更是大宗正丞,职责正是训导宗室,纠其违失,两位郡王也是他的管理范围内。”
“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恐怕你眼巴巴地凑上去,那些刚正不阿的言官还不乐意呢,可别忘了,你也出身皇城司,有这层身份,在他们眼中就永远不干净!”
公孙昭道:“我不指望他们正眼相看,只求问心无愧罢了,任正言谏省半载,所上一百八疏,众臣多畏其言,确实应该让他出面。”
说到这里,公孙昭更是郑重地道:“多谢师兄了!”
汉子咧了咧嘴角,站起身来,拿起炊饼,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可当不起哦,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弟,希望你能一直刚正不阿下去~”
……
开封府衙。
李彦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一路上不少捕快和吏胥都朝他颔首致意。
双方都觉得很理所当然,直到走进又开始忙碌的判官屋内,没见到韩判官,估计去岁安医馆看绝症了,而没看到公孙昭,李彦顿时奇怪起来:“公孙判官去休息了吗?”
丘仵作道:“公孙判官一早就出去查案子了,他忙起来都是这般没日没夜的,让林公子见怪了。”
李彦这才觉得正常,鼻子嗅了嗅,却又闻到一股香味,转头一看,公孙昭居然提着炊饼回来。
丘仵作迎上:“这是刘家铺子的炊饼吧,味道相当不错,三郎真是有心了!”
眼见丘仵作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公孙昭知道肯定又要说什么成熟了之类的话,顿时觉得好友幼稚起来,撇过头去,开始将炊饼分给众人。
大家接过,倒是都有些受宠若惊,哪怕之前吃过了上班的,也都吃得很香。
李彦咬了一口,也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同时闻了闻公孙昭身上浓郁的味道,目光微动。
这可不像是买了炊饼就走的,而是长时间待在店铺里。
结合他昨晚所言的打听情报,刚刚是在刘家铺子里面和相熟的皇城司人员接头?
这大宋的情报人员行事如此不谨慎的么,居然在这样特征鲜明的地方行事,太不合格了。
公孙昭不知道自以为隐蔽的行为被顾问鄙视了,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全神贯注地工作起来。
如果是之前还仅仅是一起追凶案,涉及到两位郡王和背后不愿意还政的太后,那此案或许就能影响接下来的朝廷大局,他自然干劲十足。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一条条推敲。
凶手起初的隐蔽……
突然暴露踪迹的杀戮……
行凶时间段的迫切……
到底是侠义之辈的惩奸除恶,还是恶人之间的黑吃黑?
以及。
刚刚皇城司藏于无忧洞内的线报,所提供的某条荒谬情报……
“更有说无忧洞要受招安,那丐首和丐头竟然能当官,光明正大地出来!”
一道电光猛地从脑后闪过,公孙昭身体僵硬,瞳孔收缩,一个他万分不愿接受,但目前看来又极为符合逻辑的推测浮现出来:
“难道说,案件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