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一直前进。”
“他们想要你死。”
亚索呼出一口气。
“很多人想要我死。而现在他们也不想让你活下去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知道。”
亚索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名,但现在不重要了。
她一直没有问起他过去的经历。
实际上除了教给她的东西之外,塔莉亚没有问过任何多余的话。
她静静看着自己的老师,她的信任似乎让他有些痛苦。
他转过头,走开了。
“你去哪里?恕瑞玛在西边。”
她困惑地问。
亚索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我的去处不在恕瑞玛,其实你的也不在,时机未到。”他的声音冷酷而又谨慎,仿佛正在蓄势,迎接即将来临的风暴。
“你听到那些商人的话了,失落的城市已经复苏。”
“只不过是用来吓唬贩夫走卒的传说而已,这样一来,恕瑞玛的亚麻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沙漠的皇帝已经回来了,你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会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包括曾经侍奉过他的人民,还有部落…”
塔莉垭控制不住语气,她的声音在夜色中紧张起来。
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
而当他们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距离他们有如天涯之远。
塔莉亚伸出手,停在了离他手臂一掌距离的位置。
希望他能听到,他能看到。
“他会奴役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洞的岩石孔隙间。
“我必须保护他们。难道你不明白吗?”
一股风腾起,吹乱了地上的碎石,和亚索的黑发。
“保护?你们敬奉的织母不会照看他们吗?”他的声音仿佛是呓语…又像是咬着牙在说。
这个男人,她尊敬的师长,转回头面向着他唯一的学生,深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怒意。
塔莉亚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你的课程还未结束。而你却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回到他们身边!?”
她不屈不挠地看着他。
“我的性命本来就属于他们。”
风在他们身边呼啸,但塔莉垭一动不动。
亚索长叹一声,重又看向东方。
一道曙光出现在墨蓝色的夜幕尽头。鼓动的气流终于平静下来。
“和我一起走吧。”塔莉亚提议道。
他坚毅的下颌放松了。
“我听说,沙漠中的蜜酒很美。”
微风拂过女孩的脸颊。
但只短短的一刻过后,他又陷入了回忆的伤痛之中。
“但我在艾欧尼亚的事还没了结。”
塔莉垭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束细长的丝线。
她把这根手纺的羊毛递给他,而亚索的脸上挂着狐疑的表情。
“这是我们表达感谢的方式。”塔莉垭沉静地说。“赠人己物,永志不忘。”
亚索慎重地接过去,系在自己的发辫上,他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顺着这条路,到下一道河谷,就能沿着河走到海边。”
他指着一条隐约的小路说。“你会在那里见到一个渔妇,跟她说你想去弗雷尔卓德,然后给她这个。”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皮袋,摸出一粒风干了的枫树种子,按进她的手心。
在北方的冻原上,有一群人反抗着诺克萨斯。也许他们会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弗雷尔……卓德?是什么?”她咂摸着这个拗口的词。
“有很多冰,还有石头。”
亚索朝她挤挤眼睛。
这次轮到塔莉亚笑了起来。
“你会在群山之间尽情翱翔,运用你的能力,创造也好,毁灭也罢,拥抱它,毫无保留,你的翅膀会让你无可阻拦,甚至带你回到故乡。”
祈祷自己的部族能够平安无事。或许是她过分担忧了呢?
如果他们现在看到她,会怎么想呢?
他们还能认出她来吗?
母亲曾说过:无论染上什么颜色,无论纺成什么图案,一束羊毛就是一束羊毛,永远不会改变。
塔莉垭想起了这些话,心里不禁安定下来。
“我相信,你将织就正确的平衡之道。”
塔莉垭再次看向自己的老师,但他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
只有几片沙沙作响的草叶在清晨的微风中簌簌晃动,证明他曾到过这里。
“我相信织母对你也早有安排。”
塔莉垭小心地将枫树种子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开始朝着河谷进发。
一路上的碎石纷纷跃起,向她致意。
‘一路平安,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