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军事只能算是了解,对于施政也没有常年当官的理解,但他对于局势对于权谋...是真的很一针见血。
所以听到他说不重要,不知怎么的何洪心里居然安心了几分。
“借青词入行宫,假笔墨以面圣,卢何这招确实用的妙,但还是有些局限。”
当过官的中年人早就有些看不惯李晚山了,听见这话,不服气的开口:“卢阁老此计四两拨千斤,极为精妙,怎么有局限了?”
李晚山冷笑一声:“青词写得好,有什么用?烧青词的是谁?”
几个读书人齐齐怔住,而何洪则是一瞬间就明悟过来。
“就算能面圣,卢何也不会当面弹劾何公公,既然这样的局面势必维持下去,就算是朝堂百官都站在了卢何身边,又能怎样?青词烧了,扶乩作答的是道童,教陛下修道的是道士,哪个重要一些?”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能进行宫能面圣,不过是让官员们多些心思而已,但他有什么?秉笔权罢了,若是何公公不予通过...看看卢何敢不敢找陛下告状?”
何洪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没错,是这个道理。
只要司礼监还在自己手里,只要自己还兼着秉笔和朱批,卢何想要通过政令,就只能看自己的脸色。
他敢去向魏皇告状吗?他不敢。之前的事情都是自己和他一起做下的,自己倒霉,他也跑不了。
陛下出行宫,看到朝堂的那一天,自己和卢何谁都跑不了。
那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哪怕官员们动了心思,哪怕卢何真的敢和自己对着干,可他一不敢告状,二不敢和自己撕破脸,能让政令通过的朱批盖印在自己手里,能改变魏皇心意的道士也在自己手里,卢何...拿什么跟自己斗?
正如李晚山所说,这件事情是何洪自己想多了,也是百官们想多了,更是卢何想多了,他能拿到的,远比看上去要少。
就让他能面圣好了,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原本为了分权为了制衡,搞出的票拟秉笔权力,现在却死死的扼在了卢何的喉咙上,让他堂堂一个阁老,且是内阁现在唯一能办事的阁老,都得在自己一个宦官的下面看自己的脸色办事。
这么说起来,今天这事情...还是好事,起码自己看出了卢何真正的心思。
这一封青词,打开的不仅是卢何走向行宫的大门,也打开了自己和卢何之间那一直存在却从没被翻出来的...战场。
没有转身,但光听声音都知道众人明白了的李晚山轻笑了一声,终于转身看向了何公公:
“公公...懂了么?”
何洪狠狠的点了点头。
李晚山一拂袖子出了门:“为什么这件事很重要?为什么要改变这个情况?让他去见陛下,让他以为自己能压倒何公公,等内阁送上的折子全部发还而他不能找殿下诉苦告状的时候...”李晚山嘴角的冷笑更加浓烈的,“你们说,百官是会贴上去,还是会跑开些?”
几个读书人齐齐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