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官员心里都暗道一声不愧是长安出来的官员。
指挥使,五品官!真要论起来,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官员,除了梅县令能抬头说话,他们都得老老实实闭着嘴。
而此时,作为宴席主人的梅文曜自然是要起身致辞的,对李子卿出长安前往地方赈灾道了辛苦,周围的官员们立即附和,乱糟糟一团,见状李子卿也不怯场,只是起身双手一按,别让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她再谦虚几句,最重要的是重申了一遍赈灾救民的重要性,说了些勉励安抚的话,最后则是仿若无意的道出了长安那些贪腐官员最后的下场,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果然让官员们找不着北。
好话您也说,恐吓您也做,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简直是不按规则出牌,都说了是接风的私宴,还搞得这么正式,正式就算了,说话还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重新落座,官员们都摆出副满意颔首的表情,尤其是梅文曜,好歹李子卿最后还是肯定了一下他作为一县父母官赈灾的用力的...这就让梅文曜有些安心下来。
看起来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这就好,这就好哇,长公主殿下果然还是适合当个花瓶,挂个钦差的名头,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出来镇镇场子就好。
于是青衣婢女们鱼贯而入,大盘小盘的把那精致美味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这私宴就算是开始了。
官员们本来就是极会说话的人物,再加上梅文曜多少有些心虚,在一旁不断的应和,反正说的都是好话,而大家也自斟自饮,没人劝酒--灌长公主殿下酒是有多想不开?
至于一旁的顾怀,那冷脸就自动让他们忽略了。
场间气氛一时让人如沐春风,即使是在初冬,阁楼内燃起的炭盆也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天的寒意,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甚至有些酒酣耳热的官员还偷偷的解开了些领口。
大厅正中央,红毯铺地,前后双排十二个花容月貌,大袖飘带的舞女好似仙子一般翩翩起舞,舞姿柔靡,那身段简直是仿佛一扭就要断了,珠帘后牙板轻敲,笙管低奏,丝足雅乐声不绝,让人不由得有些熏熏然。
身为女子,李子卿自然是没去看那些女子的,她只是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
这些菜肴,在长安看着很寻常,到了大唐也已经过了半年了,从贫瘠的岷山到繁华的长安,李子卿自然知道以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和物质水准,能做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她去过宫宴,进过酒楼,公主府里的厨子也是一等一的手艺好,所以自然不会觉得眼前这些菜肴有什么特殊的。
可这是哪儿?这是灾区,是在河南道!是在离长安还有几百里,街上都没有百姓走的地方!
看看桌子上摆了多少菜?密密麻麻十几道,鸡鸭鱼肉各种都有,李子卿甚至还看到了牛羊肉。
灾荒之年,他们从哪儿搞过来的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