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确定了,之前的那两首诗,也是眼前这个人写的。
明明是个王爷,为何能拿起这么动人的笔?
然后她就越发好奇起来,眼前这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便已经如此美丽,那首清平调写的太白居掌柜又该是何种人间绝色?
不论秦淮竹瞎想了些什么,在甄松和周围人群的不断催促下,顾怀终究还是落下了最后一笔。
随着瘦金体典型的遒劲锋利笔画,这一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终于还是补完了全诗,而周围的人们也亲眼见证了这一首诗的面世。
顾怀让开位置,几位国子监博士纷纷凑了上来开始对着诗句一顿吹捧。
甄松稍微用力拉了拉纸的一角,没拉动,看着那几个同样眼神带着诡异之色的老贼,冷笑了起来:“纸笔书案全是老朽奉上的,这第一个鉴赏全诗的,难道不该是老朽吗?”
另一个老头也冷笑开口了:“老夫在国子监三十余年,教过王公贵族也教过平民百姓,老夫升任博士时你还是个秀才,敢和老夫抢?”
第三个老头牙都掉了几颗,一张嘴便露出黑黝黝的窟窿:“我啊,年纪大了,是咱们中最大的,咱们不都教学子们尊师重道吗?所以还是该我先看。”
众人一时争执不下,这批魏国最高等大学的教书先生们今晚居然因为一张薄薄的纸开始掰扯起来。
难道真全是因为这首诗吗?
不是的,这首诗固然是千古佳作,但他们的眼光更老道一些,看的是那与众不同的字体。
在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种字体,然而他们教了几十年书,和文字打了几十年交道,怎能不知道这种瘦金体代表的改革意义?
这张薄薄的纸,在这个场合,说是瘦金体面世第一字帖也不为过,更何况还是一首符合北魏社会观的巨作?
几个老头争执不下,便纷纷要求顾怀决定,而甄松更是朝着顾怀使眼色希望他拉偏架。
顾怀有些头疼,答应谁都要得罪另外几个,他看向一边蒙着面纱的秦淮竹,干脆帮人帮到底:“这位姑娘替孤磨了这么久的墨,一张纸也没什么珍贵的,若是给了几位博士,传出去怕是被外人嗤笑孤是班门弄斧,不如就送给这位姑娘,聊表谢意吧。”
众人纷纷愣住,难道王爷看上了这位女子?
而顾怀也没再耽搁,他将纸塞进秦淮竹手里,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秦淮竹点头一笑,然后便凑到柳莹耳畔说了些什么。
随后朝着众人抱拳:“今日事了,孤就不多待了,天色已晚,孤先告辞了。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柳莹挤出人群,消失在夜色里。
众人纷纷看着顾怀的背影,而秦淮竹则是捏了捏手中薄薄的纸,也同样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