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四十五分,各攻击部队准备就绪,听说黄旅长亲自上前线督战,官兵们士气大振,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向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阵地发起猛攻。进攻命令下达,一向油滑的田小班像换了个人一般,怀抱着仿捷克ZB26轻机枪冲到一间倒塌的房屋旁,趴在血水里,使用短点射沉稳地压制着日军机枪手,完全不顾身旁一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散发出的阵阵血腥味。徐连长挥舞着毛瑟手枪,踩过血泊和泥水,边冲边高呼着“弟兄们跟我上!”。齐恒压下心绪,一个翻滚躲过一串日军的机枪子弹,半跪在几个堆叠在一起的沙袋和残破的尸体边,吐出嘴里的灰土,深吸一口夹杂着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的空气,用步枪仔细瞄准一个露出脑袋的日本士兵,扣动了扳机。一枚7.92毫米的弹头带着强大的动能撞击在日军二等兵小野的左脸上,高速旋转的金属弹丸轻松地撕开了挡住它去路的人体组织,带着一些血肉和骨碴从后脑钻出,去势不减地钻入了另一名日军士兵的脖颈。
一时间,震耳的枪炮声,受伤者的哀叫声,中国士兵的喊杀声,夹杂着不同方言的脏话回响在阵地上空。日军派出近百架飞机,连同陆海军的大量炮兵对中**队狂轰滥炸。中**队的阵地被笼罩在一片火光和烟尘中,大地在颤抖。无数中国官兵单薄的身体被炸上天空,在金属破片和冲击波中被撕裂,搅碎,化成残肢断臂和血雨落回大地。田小班身边蹲着的供弹手被弹片击中,整个脖颈只剩下一丝皮肉还连在身体上,血喷了田小班满头满脸。徐连长身前落下了一枚炮弹,他的身体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被抛上高空,又重重落在地上。齐恒打死了六名日本兵,包括一个挥舞着指挥刀凶神恶煞的军官。正当他蹲回掩体,刚刚给手里的步枪压上一发子弹,突然一阵无法阻挡的力量把他推出了掩体,丢向空中。他的步枪脱了手,齐恒努力的想抓住枪,却发现伸出的手臂满是鲜血,手中抓住的则是一截烧的焦黑的手臂。在失去意识之前,齐恒眼里最后一个瞬间是不断放大的地面,地上躺满了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
齐恒醒来的时候是月15日凌晨四点四十三分,枪炮声还没有停。军医告诉齐恒他很幸运,只是被冲击波震晕了,身上中了三块弹片,都不严重,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齐恒挣扎着爬起来,不顾军医的阻拦离开战地医院,找到了自己的连队。他的部队已经撤下去修整了,齐恒的一排长田小班还活着,在齐恒受伤昏迷的时候把他送下了战场,然后代替他指挥着6连。在驻地,6连不算重伤送进医院的,只有4个活人,三个排长只剩下田小班一个。而田小班也没有了往日的油滑,拉着脸告诉齐恒,之前旅部来过人,通知了军委会已经下令停止进攻待命。仅仅半天的战斗,他们527团就阵亡了7个连长,连的徐连长受了重伤,好在是保住了一条命。全旅伤亡1000多人,黄旅长也殉国了。
听完,齐恒摘掉头盔,缓缓的坐了下去,望着夜空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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