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维多克推开车门,但却没有急着走出去,而是借着车门的掩护露出半个身子,将他持枪的右手藏在了车门后面。
亚瑟则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他面朝相反方向,时刻注意着巴尔特米与前方拦路者的反应。
维多克满脸笑容的开口道:“各位好汉,不知道你们都是混哪条道上的?做的都是什么活计?我也是行里人,你们应该听说过‘让·路易’的名号吧?如果是最近手头紧,我虽然不富裕,但是请弟兄们喝几杯酒还是请得起,犯不着做些让大伙儿都难堪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流氓,听到维多克的这番话,说不准真就把枪给收起来了。
但是眼前这波人显然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领导的那人并没有接近维多克,而是停在了十步以外,冷冷的开口道:“我们对你不感兴趣,马上趴在地上,可以留你一条命。”
就在他与维多克对话的时候,前方的巴尔特米已经与拦路者发生了冲突。
只不过这位平时负责道德纠察的巴黎警官显然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在脸上被揍了两拳后,他很快就被拖死狗一样拽下了马车,就连巴黎警察标志性的képi帽也掉在了地上,被暴徒给一脚踩扁。
“他妈的,老实点,要不我他妈一枪把你毙了!”
他们分出两个人控制住巴尔特米,另外一人则赶忙解开了麻袋。
“头儿,是弗朗科斯没错,这小子没气了!”
那人刚刚说完这句话,忽的又一愣,他的眼神对上亚瑟,眉头蓦地皱紧,紧接着诧异的开口道:“是你?”
维多克原本正准备动手,但他听到这话,赶忙将脑袋转向亚瑟:“你们认识?”
亚瑟盯着那人半天没有说话,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一张脸。但如果对方是保王党的话,也许确实见过面,毕竟那晚的灯光太暗,他也没有心情把保王党人挨个认识一遍。
亚瑟没有正面回答维多克的问话,而是一只手微微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的遭遇到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无论是大摇大摆坐敞篷马车转移伪造犯的巴黎警察巴尔特米,还是这一起离奇的街头遭遇……
尤其是,之前他在保王党上门求救时,还特意吩咐过他们最近要低调行事不要冒进,而且这帮保王党人这阵子还丢失了一个名叫杜汉的成员……
忽然,亚瑟的脑海中闪过了维多克提到过的那个令他引以为豪的假名‘让·路易’。
一瞬之间,他的记忆仿佛穿越回了一年前调查利物浦刺杀案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为了找出刺杀案的头绪,在伦敦的咖啡馆里向‘椰子树’请教了巴黎保安部的经验。
椰子树先生当时就告诉了亚瑟,维多克年轻时经常用‘让·路易’和‘尤里乌斯’这两个假身份伪装成犯罪同伙钓鱼执法的故事。为了获得犯罪者的信任,他甚至策划了一场假戏真做的越狱事件。
一想到这儿,亚瑟总算明白自己的违和感是源自哪里了。
或者,即便这不是维多克主导的一场戏,哪怕对方真的是保王党人,那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一想到这儿,亚瑟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为了验证自己的观点,他不动声色的将藏在身后的手枪枪口朝下倒出了子弹。
维多克给他的手枪是经典款的燧发枪,为了装填方便,通常会把子弹与黑火药用牛皮纸包在一起整体塞进枪管。
亚瑟用指甲豁开纸包,随后又用手指轻轻搓了搓。
果不其然,他的指头感觉黏糊糊的,维多克这家伙在火药里面掺了水,这枪要是能响那就见鬼了!
亚瑟的心里有了底,说起话来也沉稳了不少。
虽然他不知道维多克为什么会怀疑他与保王党有联系,但是既然对方要演戏,那他就奉陪到底。
既要表现的与保王党无关,又要符合当下想要活命的心情,想要表现的合情合理可不比在巴黎剧院的舞台上表演容易。
“抱歉,我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你了。我的记性不太好,麻烦可以提醒我一下吗?”
亚瑟张开双臂,以便让对方看得见自己的手枪:“不过为了安全,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先把手枪放下来,毕竟子弹可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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