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厅内,见气氛有些异样,林延潮不由问道:“今日馆课是什么?”
新任编修方从哲主动答道:“回禀学士,今日馆课是‘扶植国本疏’。”
所谓馆课,就是翰林院里教习庶吉士,新进不满三年的翰林的课程。
林延潮当年入翰林院,就头甲三人,翰林院也没有开设馆课这等待遇。
翰林院馆课都是以文章,诗词为主,但徐阶为庶吉士教习官后,主张馆课当以经世为重。
于是馆课一改虚浮之风,改为经世务实。如果说庶吉士是宰相的预备班,那么馆课就是预备班的课程,每月的馆课,庶吉士都要交一篇稿子写上心得。
这扶植国本疏,是历经四朝的大臣林俊写了一封奏疏。
这奏疏其实与立太子无关,乃是当年他上书宪宗,冒死弹劾权监梁芳的奏章。这篇奏章后被馆课收录,被视为翰林们必读的奏疏。
林延潮当下道:“也好,既是如此诸位之前是如何议的,不妨说一说,本学士也参详一二。”
说完值堂吏给林延潮搬来一张椅子,端来热茶,格外殷勤。
但是众翰林们却是一阵静默。
“怎么你们方才没有在议吗?”林延潮看去。
季道统出面答道:“启禀学士,姜给事已是被贬为典史了,而今国本不立,我等无心于馆课。”
果然不出所料,林延潮放下热茶问:“所以呢?”
季道统决然道:“所以我等愿打算联名上书,求天子宽赦姜给事,此事还请学士成全。”
林延潮肃然道:“季检讨,你上书言国本已是不妥了,还鼓动其他翰林,将以私意加于众论之上,可乎?”
季道统道:“启禀学士,何为众论?礼也!立嫡立长,礼也!吾又何尝将私意加于众论之上?当初林学士上天下为公疏,天下敬仰,但今日见来却是畏首畏尾,实是令学生失望。”
季道统自己上书不说,还倒打林延潮一耙。
林延潮失笑道:“季检讨,何为礼?”
“当年圣人游说天下诸侯,主张恢复周礼于世,礼制即能致天下太平,为何诸侯不听呢?秦王一统天下,不尊礼而尊王,然为何二世而亡?”
“季检讨能答否?”
季道统一时语塞。
林延潮正色道:“季道统与其争着上书言国本之事,倒不如以我此问为馆课,待学好后再论上疏不上疏吧!今日诸位就此论,当场缴篇文章来给本官过目,不写完不许退衙!”
说完林延潮放下热茶,起身离去。
众翰林们面面相窥,季道统忿忿地道:“林学士官当得越大,胆子越小,初心何在?”
“季兄,别说了,你看看姜兄他们上疏被贬的例子,学士大人这也是爱护我等。”叶向高言道。
方从哲也是在旁附和。
众翰林们当下史厅里乖乖的写文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4页